“郭侯快快请起”
沈哲子赶紧弯腰搀扶起郭诵,神态亦是凝重道:“你们这些忠义勇烈,铁骨铮铮,抛洒热血,守我华夏但凡冠带之人,岂能不俯首而拜如此壮节,绝非春秋能抹,纵使眼下小屈,千载之后,亦是人间壮气故事我能做的,只不过是不使忠义寂寞,怎敢受郭侯如此大礼”
郭诵听到这话,神态更是激动。朝廷见疏他们这些北地执兵流人,但是剖心自问,他们所思、所感、所为无一点亏于朝廷哪怕道途行绝,山穷水尽之时,仍不甘心屈于胡虏蕃治之下,不远千里而来再拜王廷
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盛誉和劝勉,而是层层的阻碍,令人绝望的疏远可是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南渡以来,心中预计的诸多委屈,这时候在沈哲子的话语激发下,一瞬间激涌出来。郭诵眼眶通红,对沈哲子凝声道:“寒伧不识名礼,惟求知己,舍身相报郎君若能克成此事,使我荥阳义血免于错抛,于我而言,不啻再造日后郎君但有差遣,生死皆随而已,绝无相负”
沈哲子听到郭诵此言,神态亦是微微动容。这话不啻于在向沈哲子保证,哪怕日后他悖行礼法、流于叛逆,对方也不向弃感动之余,沈哲子亦不乏感慨。
人非草木,各有所感。朝廷防备流民帅,这对于稳定江东局势而言是没错的。但凡事都要有一个度,世族膏粱安坐荣养,寒庶卑流死不足惜,这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自取灭亡之途
类似李矩这样的事,并非第一次发生。
早年间并州刺史刘琨为段氏鲜卑所害,但因当时江东立鼎未久,内患尚且未除,外部尚要依靠鲜卑各部来牵制分担羯胡方面的压力,同样不敢为刘琨发丧追封。一直等到局势渐渐有所平稳,而温峤等刘琨旧部渐渐在江东占据高位,才为刘琨争取到了死后的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