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相同的位置,一成不变的运作习惯。夜归的三轮车车夫,把车子推进屋里,来到水井边打水准备洗洗身上的臭汗。
三轮车车夫宽大厚实的脊背,就像一堵墙,在井沿边月光的映照下,投射出一团高大的暗影。潺潺的水声在挤压下,从指缝间滚动流出。一袭带着清爽凉意的毛巾,搭在热乎得几乎干裂的面庞上。呼!毛巾吸收了面庞上的滚热,变得粗糙夹杂着一股汗味道扑进一呼一吸之间。轻轻的拉下毛巾,视线一下子豁然开阔,头脑从酷暑暴晒之后变得混沌不清,又在清爽凉意下逐渐清醒过来。
白惨惨的月光下,冷不丁,很突然的一瞬间,想起在一个礼拜前发生在他伙伴身上的一件事。
三轮车车夫是东北人,暂时称之为东北汉子。
东北汉子有一个逃荒一起暂住在这座旅店的伙伴。比他年龄小几岁,叫小东北。
那一天,他们俩在小县城呆了大半天也没有拉到一笔生意。有些心灰意冷的他们,肚子里填了两个冷冰冰的馒头,一口自带的井水外,几乎没有吃过别的食物。
饥肠辘辘,嗅闻着从县城某小食店飘来的食物香味,两人咕嘟一声吞咽着唾沫。相互对望一眼,小东北舔舔嘴唇,从车子前挂篼提起水壶,仰脖咕嘟咕嘟第四次因为饥饿以水来填充五脏庙。
就在这时,最后一班车从很远的地方,带着满车的尘埃,吐着粗气慢吞吞的驶来。因为车次晚点,其他的三轮车车夫早就等不及,或者离开回家了,更或者是去了别的地方寻揽生意,所以站台上就只有大东北和小东北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