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驰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吃了还不算,还想着打包。
来俊臣四十多岁年纪,肤白无须,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大唐选官,有四个标准,即“身、言、书、判”。“身”就是对形体仪态的要求,个子太矮的,太瘦的,太胖的,缺胳膊少腿的,瞎眼的,歪嘴的,都不在选官之列。所以,大唐的官员,大多长相俊美,仪态端庄。
来俊臣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一个人喝闷酒。所谓施人以惠,必有求于人,徐驰联想到自己无端得到的礼遇,就大胆猜想,这个来俊臣很有可能处境堪忧,否则,他何必屈尊请自己来喝酒?
既然他请自己来喝酒,就表示他必然有求于己。徐驰就想不明白了,一个侍郎向一个阶下之囚求助,有那种可能吗?
事实上,徐驰有些高估了自己的价值,于来俊臣而言,徐驰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廉价的工具,一个陪他喝酒解闷的工具。心情忐忑、惶惶不安的来俊臣,在徐驰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前程一片模糊,生死不由自己操控,既有对生的渴望,又有对死的恐惧。
所不同的是,徐驰年纪轻轻,就能看淡生死,对生死浑不当回事。自己年近知天命,一生杀人如麻,却反而看不开生死。从早朝文武大臣群起弹劾开始,他就惴惴不安,恐怒惊惧,何来的徐驰那种笑看生死,云淡风轻?
来俊臣是一个奸诈之徒,自然不会对徐驰肃然起敬,他只是好奇徐驰为什么能够如此淡定?自己能否从他身上学习到某种宽解心怀的方法?用现在的话来说,来俊臣把徐驰当作了某种心灵鸡汤,想用之来麻醉自己。
来俊臣终于开口了:“你为什么不怕死?”
来俊臣老是问徐驰“为什么不怕死”,就更加坚定了徐驰的判断:此人必定遇到了特别大的生存危机,于是笑道:“杀别人能让人得到某种快感,相反,被别人杀,你何不也当作一种享受呢?正如男人强-奸女人,能得到快感,相反,女人被男人强奸,你何不索性放弃抵抗,痛快地享受?”
来俊臣一愣,思索良久,却总觉得玄之又玄,两者好似毫无可比之处。当下不置可否,笑问道:“陈县令可有怕的?”
“有啊,”徐驰答道:“对男人而言,‘死’并不是最可怕的。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咔嚓’一声,头断了,痛苦恐惧不过就是那么一瞬间,自然就犯不着害怕了。”
来俊臣“呵呵”一笑,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有些道理,借你之言,你认为比死更可怕的是什么呢?”
这时,一个长随模样的人进来,附在来俊臣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
来俊臣吩咐道:“快快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