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福给徐驰去了手铐,徐驰也不客气,自顾自斟了酒,直接用手抓起一条狗腿啃了起来。
何静甚是纳闷,这囚犯怕是有些来头,不但与押解他的高公公同食同饮,还愣是毫无顾忌,旁若无人。何静不由问道:“敢问公公,这位小公子是甚么人?犯了甚么事?竟劳烦公公亲自来押解?”
高延福笑道:“这愣小子乃是缙云县令陈秦,若问他犯了甚么事,说出来肯怕谁也不相信。”
“莫非是谋逆?”何静想,既然是皇帝近侍前来缉拿,可见皇上的重视程度,“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是谋逆呢?”
“谋逆倒没有,但强抢圣旨,殴打钦差,斩杀刺史,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也和谋逆差不离了。”高延福解释道。
“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胆大包天,本来有大好的前程,干甚么不好呢,竟然把个刺史都给杀了。”何静怔怔地看着徐驰,既是不解又是同情,“岂不是死罪难逃了?”
小道童接过话茬,说:“不会的不会的,师父说他是贵人,就必定死不了,死了还能是贵人么?”
何静也不好与小孩计较个甚么,只笑道:“但愿如此——犯了如此多的事儿,不死就奇了怪了。”
高延福陪着笑脸对老道士说:“学生动问仙师,这混小子真的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么。”
“呵呵呵呵,遭些小罪而已,死不了的。”老道士随口而答,头也不抬,只顾着大快朵颐。
高延福继续问道:“劳问仙师,其何以脱身?”
老道士不情愿地放下杯箸,用手指蘸了酒,在桌上歪歪扭扭写了四个字:“藏草而生”。却不解释,又迫不及待地拿起杯箸来。
“藏草而生,藏草而生……”高延福喃喃自语,心想,进了刑部衙门,哪来的草?莫不是在半道上,他耍弄诡计,躲到哪个草丛中,逃脱了出去?万一不幸言中,到时自己如何交差?且要好生看管,待交了皇上的差使,再设法搭救他不迟。
徐驰与老道一样,只顾着喝酒吃菜,见老道神神叨叨的,笑了起来:“老家伙的意思是,老子要藏起来才能活命了?船在江中,藏也只能藏水里去,哪来的草?”徐驰是纯粹的唯物论者,对道法术数从不感冒,更谈不上敬畏之心。
高延福骂道:“你小子休得无礼,仙师未卜先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你不给仙师道谢也就罢了,竟然还出言不逊,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