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王烈的说法,这就是最大限度的利用民意,但却不能让民意变成暴动。
很快,王家门外和门内被扔进去的破砖烂瓦都够建起一片建筑了,但王氏的族人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出面应对,如今王敦被擒,王导不知所踪,整个王氏人心惶惶,都怕王烈哪一日提兵上门灭门。
若此刻再激起民变,只要门口这些狂澜军士兵稍微“玩忽职守”下,那整个王府可能就会在瞬间变成一片瓦砾了。
这时候得不到宣泄的民众们转移了目标,开始有百姓成群结队郡守府鸣冤状告,状告这些大户如何欺压百姓,更多的人也被这些百姓勾起了仇恨,三日内去鸣冤的百姓竟然高达上万。
若在平日,建康府的郡守就算有熊心豹胆,也不敢接下这么多状告世家的案子,但今日不同往时,王烈显然就是针对这些盘踞江左多年的世家来的,而且哪个敢与他作对,那个就被抄了家,掉了脑袋。
琅琊王氏大不大,那可以说是和至尊司马氏比肩的望族了,还不是被王烈给压了下去?
王烈在江左的所作所为,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了这些世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他王明扬不敢做的事。
所以,今日面对这些案情,早就得了王烈吩咐的建康府上下大小官吏,除了一些所谓的清流硬骨头,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归附,对处理这些案件也十分用心。
任何一个时代,上层建筑都不可能占据社会的大多数,就算是在官场,大晋的大多数官吏也并非大世家出身,至少郡守以下很多都不过是寒门子弟,甚至是贫贱出身。
而这些人正是支撑起这个社会乃至官场的中坚,所以对待处理大世家的问题上,这些人并没有多少抵触心理,反而有一种反身做主的感觉。
至少,这些人从王烈的“寒门”出身上到了希望,他们又何尝不希望自己又一日也能成为这样的英雄?
面对这般群情汹涌现实,就连策划了这一切的王烈也暗自感慨,这士族世家似庞大,但在民间的风评却实在差到极点,只要自己给这些普通百姓和寒门一个宣泄的机会,再适当加以引导,那么不用费自己一兵一卒,这些世家就会被百姓的愤怒所淹没。
王烈,并不是这个时代的逆流者;他所做的,其实是一个决堤者,引导者。他不过是在利用自己的力量,顺着整个时代发展的大潮,引导这些曾经的卑贱者与过去的主宰者进行斗法。
说到底,从王烈选择了彻底与王敦决裂,就已经走上了一条和江左士族,甚至整个大晋士族为敌的道路,至少在王烈的计划中,除了谢家、庾家这样死命支持自己的世家,其余世家都可以抛弃。
只是在这些人眼中,王烈是想要取而代之,成为新的“琅琊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