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很羡慕顾绵。富裕的家庭,美丽的外表,拔尖的学习成绩,每一点都令她羡慕。可是自从顾绵的妈妈病逝之后,她就不再羡慕顾绵了,她觉得顾绵这六年非常不开心,越来越不开心。顾棉整个人都沉下来了,不再开怀笑,不再大声说话,不再神采飞扬,还近视了,长年戴着古板的眼镜。
宿舍的其她人听到这句话,也都静了下来,看着顾绵的背影。
顾绵穿着宽松的白衬衫,浅蓝色牛仔裤,墨黑的长发柔顺地一泄而下,落在那线条优美的肩上。
静默了两分钟,顾绵才转过身来,方才她一直在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同学们,望着这个呆了两年的校园。
唇角涩涩地扯出一个弧度,算是微笑。眼睛在银边眼镜后眨了眨,才对姚青说:“也许是真的要退学。”
她的亲姨妈兼继母宋子琪说,公司现在准备扩张,急需人,需要信得过的自己人帮忙,所以说服了她爸爸顾建华,让她退学公司帮忙。
当然,电话里宋子琪是说得很好听的,说公司做大了,以后有一半是她顾绵的,又不用去找工作,那张毕业证岂不多余?反正她以后是要当总经理的,自家公司怎么可能嫌弃她不是大学生?再说,顾绵从小学习成绩好,人聪明,该学的也都学了,不差这两年。还有,以后是要经商的,学美术有什么用?专业完全不对口。
她当然是不愿意的,她当然是不想妥协的。
但是她的父亲大人拒绝再给她交学费,她想过去打工赚钱,可总是遇到阻挠,不是找不到工作,就是找到工作还做不到几天就被炒了,不是被炒了,就是工作中出现意外,做售楼小姐被撞到扭伤了脚,做设计被砸到肩膀,送资料包被抢,当家教被孩子恶作剧赶走……
这段时间真的黑到家了。也许她命中带衰,注定不能大学毕业。
可是真的要退学?她实在是不愿放弃,她知道一纸毕业证书代表着什么。只能这次回家再争取看看了,看那个家里还有谁能够帮她说上一句半句话。如果实在不行,当年妈妈还有点现金留给她,不多,就四万块,她锁在房间里抽屉里,算是她的私房钱。
姚青叹了口气,实在觉得很可惜,再怎么样,没拿到毕业证书都是非常遗憾的,但她也知道顾绵在家里实在没有说话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