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軱摇了摇头,说道:“薛地已被桓虎所占据,并非妥善的安身之处。”
“那……”子欣偷偷看了一眼向軱的表情,试探着说道:“如今,怕是魏国最安定吧?听说魏国并不排斥外人。”
『……』
向軱的面色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初,微笑着点了点头,好似浑不在意地说道:“的确,现如今,的确是魏国最安定……”
当晚,向軱独自一人坐在他相府的书房里。
此时在他的书案上,仍堆满了等待处理的公文,若在平日,他必定会兢兢业业处理这些公文,但是今日,他却毫无这个兴致。
国家覆亡在即尚在其次,作为君主、作为宋王室后裔的子欣,却只想着逃离此地、苟活于世。
这让向軱深深地迷茫了:我这二十余年来所做的一切,究竟有何意义?
“人有穷尽,天意不可违……”
喃喃自语了一句后,向軱将书案上的文书扫到一旁,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下如下的文字:“魏王所恨者,向軱也,非在他人……”
洋洋洒洒,写满了一张纸。
随即,向軱将书信放入一只木盒,唤来心腹护卫,嘱咐道:“你连夜渡河,交予湖陵的魏将。”
心腹护卫点点头,抱着木盒转身离去。
此时,就见向軱将一包粉末倒入酒壶,在摇晃了几下后,将酒壶内的酒一饮而尽。
『父亲、兄长……』
弥留之际,向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与兄长,他们正面色急切地招呼着自己乘上战车,与魏军决一死战。
『若我当年亦随父兄战死于沙场就好了……』
低喃着,向軱的手无力垂下。
“啪——”
他手中的陶瓷酒壶,亦在地上摔碎。
待屋外的护卫听到动静冲进来时,他们骇然发现,向軱已坐在椅子上,头颅低垂,再没有了气息。
“丞、丞相?!……来人!快来人!”
滕城的丞相府内,一片喧杂。
魏兴安三年九月初八,前宋英雄向沮的幼子,宋国最后的忠臣,向軱,亡故,享年四十五岁。
向軱的死,代表着宋国,真正覆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