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重大人言重了。”
摆了摆手,赵昭将管重迎到书房内的里屋,此时,另外两名家仆也已将准备好的茶水送了上来。
在寒暄了几句后,管重便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
毕竟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来意,能够瞒得住眼前这位左相大人。
“不瞒左相大人,其实管某此番前来,是受高傒大人与鲍叔大人两位的嘱托,想亲口询问左相大人一声……您,不会是打算辞去相位吧?”
原来,上卿高傒今日特地询问了赵昭的行踪,待听说赵昭这位左相大人今日依旧是「托病」在府后,心中便顿时感觉不妙。
想想也是,毕竟昨日在齐王吕白面前,有些事都已经说开了,并且高傒、田讳,包括是齐王吕白,都已明确表示会代赵昭处理谣言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赵昭依旧托病在府,这显然不符合赵昭的性格。
于是,高傒便叫管重来探一探赵昭的口风。
听到管重的询问,赵昭顿时就沉默了。
因为就在管重前来拜访之前,他确实就在书房内斟酌着请辞左相之位的辞表。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管重站起身来,走到赵昭的书桌前瞅了瞅,待看到书桌上摆着一份尚未写完、且墨汁都还未干的辞表时,他顾不得礼数问题,拿起在手中瞅了瞅,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由衷感觉,这位左相大人实在是过于实诚了。
在赵昭惊愕的目光下,管重唰唰将那张辞表撕碎,随即将碎纸团成一团,从窗口丢了出去。
“……”赵昭看得眼皮微跳。
事实上,他早就听关系不错的鲍叔说过,说管重是一个稳重但有时候会做出惊人之举的人,而眼下,他算是见识了。
而此时,在将那团纸丢出窗外之后,管重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朝着赵昭拱了拱手,若无其事地继续方才的对话:“恕下官直言,我大齐,如今万万离不开左相大人!”
平心而论,无论是高傒也好、鲍叔也罢,他们最慌的,倒不是赵昭向城内那些谣言所说的那样「以权谋私」,暗中为魏国谋利,因为他们了解赵昭的性格,知道这位君子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他们最慌的,其实是赵昭借此事辞去相位,带着妻儿返回魏国。
他们绝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要知道,魏国已经诞生了一位「魏公子润」了,近些年来率军横扫中原,俨然已经是中原霸主的地位,倘若眼前这位「魏公子昭」返回魏国,这还得了?
别人不清楚,难道管重还会不清楚么?眼前这位左相大人,那可真是「治大国若烹小鲜」的奇才,尤其是在内乱刚刚平定的那一会,这位左相大人的职务,顶的上十名贤臣的分量,且那般繁重的政务,这位左相大人依旧是游刃有余,毫无差错。
这份才能,纵使是管重也是心服口服。
若坐视这样一位大贤辞去了齐国的职务,返回了魏国,这对于齐国而言,那是莫大的损失,对于魏国而言,那却是巨大的助益。
如今仅只有一位「魏公子润」的魏国,已逐渐强大到隐隐凌驾于中原各国之上,倘若同时拥有「魏公子润」与「魏公子昭」,这对于中原各国而言,相信都是不愿看到的事。
可能是被管重方才的惊人之举所震惊,赵昭张着嘴愣了半响,这才过神来,摇摇头说道:“管重大人过于高估赵某了。”
“是左相大人过谦了才对。”管重打断了赵昭的话,郑重其事地说道:“眼下,正值我大齐破而后立之际,若失去了左相大人这等贤臣,这对于我大齐而言,将会是巨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