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诰虽然已经改名,但符彦卿等中原大将日常言语,还是叫他徐知诰,所以张迈等也跟着没改口。
曹元忠说道:“如今我大军聚于幽州,山东空虚,只靠一个杨光远无法支撑定南大局,且河北已经安定下来,山东却是新得之地,还不安稳。淮北有变,山东必受波及,所以我们必须赶紧发兵南下,一来防止徐知诰北上,二来稳定山东士民之心,三来也要让南人看看我天策之军威!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何况是在眼皮底下!”
他这话一说,诸将纷纷响应。军事改革之后,眼看天策唐军的势力越来越强,诸将不怕打仗,只怕没仗打。
范质也道:“现在我们的政务改革,只推进到山东的北部和东部,鲁中地区刚在着手,鲁南地区还不敢动。为安士民之心,请元帅下令火速进兵。”
当下东枢六都督里头,杨光远最为弱势,在天策军中根基既浅,麾下兵马也不够强悍,不具有白马银枪团那样人所共睹的战斗力,只与李守贞抗衡还没问题,但齐军北上,众人就都不放心。
张迈手指翘着宝座扶手,对薛复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薛复道:“我们的大部分士兵相对于漠北部落来说是南方人,相对于江东来说却都是北方人。如今是农闲,冬天用兵倒是不错。登州那边又有粮草,可以就近接应。几万精兵南下是没问题的。淮北也是骑兵可以纵横的平原地带,打一个李守贞,派出一支精锐加上两万战士就够了。如果李守贞不敢野战要守城,也刚好试试元帅寄予厚望的火器。只是整编训练尚未结束。这样一来势必会打乱我们原本的节奏,要派那一支精锐、抽调哪一些战士,就看元帅的意思了。”
张迈沉吟片刻,问符彦卿道:“你的意见呢?”
符彦卿道:“李守贞末将素知之,他会改变初衷,想必和范……”说到这里他心忽的一突。看了张迈一眼。
张迈淡淡笑道:“你是说和我处置范延光有关系吧。不用怕,我早有预料,你直说。”
“是,”符彦卿道:“李守贞改变初衷,多半也范延光一事有关。他是怕做了第二个范延光。但徐知诰的动态却知道的不详细,末将想请赵都督先议此事。”
赵赞道:“徐知诰对南方,胸有大志,对中原,则胸无大志。他如果有北图中原的野心,就该趁着我们立足未稳,发兵北上——进取兖州则有机会控制山东、进取开封、颍昌,则不但能一问鼎之轻重。且可以与洛阳连城一片,抗衡我军,但现在只是收容了李守贞。又将兵力分布在淮河沿线,这分明就不是集中兵力有心进取,只是眼看我军势大,将李守贞收为外围的藩篱,力求自保而已。”…
张迈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就算不发兵。徐知诰也不敢北上。”
赵赞不敢轻易判断,沉思了半晌。才道:“臣有六分把握!”
张迈回顾符彦卿,道:“赵东海已经议过了。你呢?”
符彦卿道:“我赞同赵都督的意见。中原数次内乱,江东都是自误北上良机。虽然与徐知诰还没收拾好境内局势有关,但现在北方的势头也变了,我军兵势天下无敌,在北方作战,缺少骑兵的吴越士兵能有什么作为?以杨光远都督手中所握有的兵力,进取东南虽然不足,但也不是李守贞能打败的。就算赵东海谋算失误,徐知诰真的发兵北上,鲁南落入其手,那时候我们再派兵南下就是,正如刚才薛大都督所论,淮北平川之地,可供骑兵纵横,齐国兵马在这里打不过我们的。齐之军威势力不如三国时之孙吴,我军之强远胜曹操,以孙权的能为,尚过不了淮河一线,何况区区一个徐知诰。所以山东的局势,其实不用着急。如果元帅有耐心的话,淮北也可以缓图。”
范质道:“虽然如此,还是需要派遣兵马南下,以安士民之心。若鲁南州县官员因此动荡而叛变,影响了我们的政治改革推进,那就不值得了。”
李沼却道:“不然。鲁南官吏,心中惊恐或有,但除非兵临城下,否则不会因此叛变的。”
张迈问道:“为什么?”
李沼道:“我军既破契丹,洛阳也成囊中之物了,中原定鼎之势已成,这是天下之望!自古只有以中原而并淮南者,从来没有不取中原,而使得山东孤属于江东者。因此鲁南官吏,均知江东之兵,纵来不过是过客,不会不智到赶着去投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