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再明也会昏,众人虽昏也能明!”郭汾道:“你现在当然英明神武,但二十年后呢?三十年后呢?你的继任者呢?你当日与郑渭等人商议着设立纠评台,给了他们那么大的权力,不就为了防着这个么?”
张迈本来脸上还挂着笑容,听到这里悚然一惊,再看妻子时眼神中在亲近之外又多了几分敬意,沉吟了许久,道:“你说的不错。虽然这几个纠评御史这次的事情是做错了,但如果我惩罚了他们,或者如师庸所说将纠评台关闭,那么今后就没人敢说话了。堵住这些御史的嘴可以获得一时之利,却会埋下千百年的祸害!”
顿了顿,又说:“只是这些御史既然做错了事情,若不加以惩处……”
郭汾道:“他们应该没做错事吧,庸叔刚才也说了,我哥哥这两年的行动会给人误会也是情理中事,既然如此,他们风闻议论,却又何罪之有?我看你大可直接将这些人的弹劾整理一番,再附上你的意见送宁远去,看我哥哥如何自辩,我哥哥必有一番光明正大的应答。如此一来,既可避免设置纠评台这样一件好事变成坏事,又可将天策军政争从阴谋的泥潭中往回拉几步,而且御史风闻议政可以逼得守疆大臣不得不辩,又能提高纠评台的威权,将来其它地方长官也必更加戒惧清议,岂不一举数得?至于那些耍阴谋的……”
郭汾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你也大可循正道给他们一个教训,对么?”
张迈听到这里心情登时犹如扫去乌云后现出一片万里晴空,哈哈笑道:“不错,我身为天策上将,安陇元首,自然要循正道做事,好给军民立个表率!刚才才听到这件事情时,我的心情确实不好,不过听了你这番话后我却忽然发现这乃是一件好事!在此之前,我还有些担心我离开凉州后东面局势会不稳,现在看来是不必担心了。”
郭汾笑道:“干嘛?可别说要将后方交给我,我可接不下这个担子!我要养胎呢。”
张迈摸着妻子的肚子道:“我也不想让你烦恼,放心,我会安排一个能耐足以惊敌寇、魄力足以镇山河的男子来作为东面防守!来保护凉州,来保护你!”
郭汾轻笑道:“谢谢夫君这么顾念妾身,男主外、女主内,夫君这么为妾身考虑,妾身也该替夫君考虑。你出征在外,难免寂寞,不如我帮夫君找一个知情识趣的人作为陪伴,也免得良宵苦长,如何?”
张迈道:“大军西征,我哪里有这份心思!”
郭汾笑道:“从这里到甘州是一站,到肃州又是一站,到高昌又是一站——这一路离前线还远着呢,旅途寂寞,在去北庭之前,还是有个人作陪的好。”
张迈笑道:“你不吃福安的醋了么?”
郭汾笑道:“福安啊,她也怀孕了,只怕没法伺候你远行。”见到张迈一脸惊诧的样子,笑道:“看你这个家当的,耳目一点都不灵通!”
张迈听说福安也有身孕,一时高兴得有些晕,却又想起郭汾的话来,道:“不是福安也不是你,那你刚才说的是……”
郭汾道:“这次你派人去调薛复入凉议事的时候,我也派了个人去金城,让珊雅也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