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漳便出去将人带了进来,却是一个萨曼商人,另外还有一个少年,那商人恳求说他唐言不流利,希望能带上这个少年做他的翻译,马小春细细检查了那少年没带兵器,这才让进来。
那商人赞吉进来后向张迈行礼,那少年则给张迈磕头,马小春知道这是郭汾要问话,将张迈的座位移到帘边,里间福安让丫鬟将席子也移到帘边,郭汾却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与张迈并肩坐着。郭漳按刀在旁边侍卫。
那商人赞吉又给郭汾行礼,那少年则不住偷眼打量着张迈与郭汾,郭汾便问:“你们从何处来?”
赞吉道:“我们从巴格达来。”他其实已经听得懂一些唐言,也会说几句,这一句便直接用唐言回答。
张迈呀了一声,道:“巴格达,你不是萨曼的商人么?”
赞吉道:“小人是萨曼的人,自库巴商路开通,贩到了丝绸去巴格达,赚了不少金银,跟着又一路回来,走到这里。”
这几句话相对复杂了些,那少年随口翻译了,他的话带着浓重的胡人口音。
赞吉又说:“其实,小人正有打算从萨曼移居到宁远呢。”
郭汾忙问道:“为什么?”
赞吉道:“宁远的民风更自由些,而且谁都知道,以后大唐会复兴,不像天方,已经衰落得快不行了。萨曼也开始有疲惫的模样了。”
郭汾本来是要问问宁远的情况,想知道兄弟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她虽与郭洛郭汴通信,但想兄妹姐弟之间多半是报喜不报忧,所以要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些情况。
但张迈却被赞吉的几句话给吸引住了,心想这次让这个萨曼商人进来虽属无心,却是撞对了,就问:“天方怎么个衰落法?为什么说萨曼疲惫?”
赞吉道:“真神远离我们了,天方教四分五裂了不知多少年,呼罗珊到处都是战火,城市里头狂徒遍地都是,农村呢,到处是灾民,至于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却越来越野蛮,他们虽然也信仰了天方教,但去都信仰得偏了,拿真神的教诲来做他们杀戮的借口,完全偏离了正统,太可怕了。我一离开萨曼国境便朝不保夕。至于萨曼,也开始不行了。”
张迈心里默记着,这几年他的心力都用在东方,那用去了十分之九的精力,对西面最多关注到岭西回纥,萨曼等天方教国家占据的精力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又问道:“我听说萨曼现在很富裕啊。”
“现在是很富裕啊,”赞吉说:“而且是到达富裕的顶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