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议金一听,心中便有了几分不快,因道:“若依大师却该如何?”
灵俊禅师道:“此变文绝不可放任讲演,须得及时禁绝,否则将来恐对令公之内外政略会有妨碍。”
曹议金沉吟了良久,忽而一笑,说道:“满沙州听了这变文,个个都觉有趣,人人都凑热闹,唯独大师慧眼独到,又能来跟我讲这一番话,足见大师对某的厚爱。不过我们如今正与安西议结盟之事,安西和尚讲说《长征变文》,一开始是受灵图寺之邀,后来因为百姓喜欢这变文,所以诸寺僧侣与商人便大肆宣扬,却不是安西使者故意使人如此,这一节某还是分辨得明白的。若我此时无故将之禁止,恐怕不但会妨碍两家结盟,就是于阗方面也要怨我待薄了远客。”
灵俊禅师道:“令公,沙州之安宁得来不易,依老衲看此《长征变文》之风行绝非偶然,那张大都护行事步步为营,犹如高手棋奕,落子之前已预设了数手,只怕此事之后,他更有后着。”
曹议金一笑,道:“大事智慧虽高,这一番怕却是过虑了。若安西已经与我沙州接壤,我自要防他收买我沙州军民之心,但如今他远在疏勒,双方隔着整整一个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沙漠),他纵让我归义军上下都对他产生好感又能如何?大师且看吧,市井小民,易于愚弄,亦易于淡忘,今日听了变文,虽然人人振奋,全城开讲,但三五个月后新鲜劲头一过便不会再有人记得,待事过时移,就算还有人记得,也不过将之当作一片传奇,偶尔讲来下酒罢了。”
灵俊禅师见曹议金已经如此说,便不再多言,道:“既然令公心中早已经有了计较,那便是老衲多口了。”告辞而去。出城之后,忽然将锡杖重重一顿,望西长叹。
他的徒弟海印问道:“师尊因何如此?”
灵俊禅师指着夕阳道:“那位张大都护当日只有千人之众,却能转战万里,硬从萨图克.博格拉汗手中夺了疏勒,其人谋略之深广可想而知,如今他精兵强将何止万人,这死亡之海虽然浩瀚,可也未必拦得住他!如今觉得他远便不设防,我只怕等他来到身边时,再想设防已来不及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