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心中一凛,道:“是,媳妇自嫁进了郭家,便是郭家的人,公公的话,媳妇不敢泄露半句给家后。”
郭师道颔首道:“我亦素知你贤惠,这些话便是汾儿,我也不会出口,但你与阿洛夫妻一体,却是无妨。”
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似乎在想着如何措辞,好一会,才道:“张特使当真是人中之龙,回顾过去数月他的作为与成就,对比我们在新碎叶城时的困境,一切变化,当真恍若梦中。我对他的来历、能耐、运道思前想后,最后只得出四个字:天命所归!想是上天怜我西域唐民,故而降下这么一个人来,带领我们走出死地而得新生。新碎叶城虽是我老郭家历代呕心沥血经营起来的,但天意如此,我郭家只可顺天而行,如何敢与天争功?因此这段时间来张特使虽然颇侵我权,我也无一句怨言,为的,既是顾全大局,也是深信他将来必能成就大业,既有千秋大业在后,则眼前作一点小小退让,又有何妨?”
杨清一怔,不想公公要和自己说的竟然不是家事,而是国事,不敢插嘴,只是牢牢记住。只听郭师道继续道:“这次我军若能顺利抵达疏勒,再往后张特使便如飞龙在天,恐再也无人阻遏得了他了。将来他带领我军,是回归中土、襄助朝廷也好,或者自成自立,开邦建国也好,你告诉阿洛,不要犹豫,尽力辅佐他便是!”
杨清听到“自成自立、开邦建国”四字,心中一惊,却只是点头:“是,媳妇记住了。”
郭师道长长一叹,道:“洛儿能耐虽然不错,但器质却非王霸之才,我郭家亦不敢作非分之想,然而以汾儿洛儿与张特使的关系,以我郭家为唐军所作出的牺牲,将来只要不犯大错,龙骧之外的第一家族,却是跑不掉的了。张特使将来能够建立的基业有多大,我也无法预测,但只要子孙不违我言语,则我郭家的基业,必能与这一份大业同始终!”说到这里,问杨清:“我刚才的话,都记住了么?”
杨清道:“都记住了。”
“好吧。”郭师道道:“那就去吧,不要悲戚,不要难过,我留在这里,若最后也得以撤走,那自是万幸,若万一走不了,那也是求仁得仁,为国捐躯,没什么好哭的。我们老一辈的走到这里已无遗憾,至于将来的天下,就靠他们这群年轻人如何去闯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