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范有这个自知之明,韩家是可以借重但却不能倚为靠山,官场上靠山不可少但最终自己要谋求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宝座。韩家现在最为杰出的人物莫过于韩绛,也不过是翰林学士而已,纵然有韩亿的苦心经营织就了一张复杂的姻亲关系网,不过这种姻亲关系就如同韩家和王景范之间的关系一般,可以在一些事情上行个方便,却不能将自己的命运托付到这张关系网上。
连韩氏家族自己都是如此,王景范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眼下韩绛连一些简单的事情都不事先通知自己一声,这让他如何对韩家有什么信任感?更何况在未来的熙宁党争中,连韩家自己都开始分裂成两派,说不上是如党争一般这么ji烈,但几个兄弟之间不和已是定局,将韩家视为自己的铁臂长城那便是大错特错,早先点中状元通判蔡州之时,韩家确实给予了很大的帮助以至于让王景范多少产生了错觉,但今日迩英阁之事让他内心警醒——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位置低的时候会被人当成激ao易筹码而被牺牲,位置高的时候哪里需要什么靠山,到时需要的反过来是那些信奉靠山的低级官吏。
只是经营自己的网络何等艰难,王景范到底还是刚刚踏入官场的新兵,按说同年是最好的盟友,但是连他这个进士第一人都尚且如此,其余好的还在各州任通判,绝大多数还都沉在某个县任县令、主簿之类的低级官职,若没有特殊的际遇等他们升上来至少要五六年的时间。至于馆阁不是如宋敏求一般专心治学的书呆子,便是饿急了眼的官mi,这两者都是指望不上的。
王景范看着空dangdang的迩英阁,心中也是一时没有什么头绪。按说自己这个翰林shi读已是非常不错,算算大宋立国以来的状元或是进士能够如自己这般升迁神的已经屈指可数。不过新兵就是新兵,自己这种状况若是一个官mi而言已是足够,但对自己这个非常清楚日后想要干什么的官员来说就是一个非常痛苦的局面了。
一时间王景范自己也想不出好办法,早先没有入仕之前他是靠着让人收集市井消息流言,加上自己手中掌握的宋代人物小传将一些信息对比分析之后得出些结论。现在随着自己步入仕途,从市井之间得到的流言无论是准确度还是时效xing都无法满足王景范的需要,甚至连从韩绛韩缜两兄弟嘴边1u出两三言语的消息都远比自己所获得的消息要有用的多,况且宋端虽然也在京师附近,但他毕竟已经从军从而走上了一条与自己大为不同的道路,两人之间是可以联系不过随着彼此的地位越来越高日后两人的关系也只能是越埋越深最好永远不要有人知道——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个状元的名头实在是太过闪亮了,自己周遭的一切都会被传出去,眼下两人地位都不高也无人关注,只能祈求时间让绝大多数人淡忘这点了。
想到这消息的获取问题,王景范也不觉的摇摇头,以他眼下的地位而言,这种渠道还是太少了。在他漫步走出迩英阁时,看到了不少内shi行色匆匆,也曾动过收买内shi的念头,只是随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有贾昌朝和文彦博收买内shi的范例在先,但他对这些人一点好感也无,况且历朝历代内shi祸1uan朝政的例子这么多,使他本能的对内shi极为排斥。
回到家后夫人韩慕雪激ao谈几句,激ao代晚上要与她一起回一趟娘家之后,王景范便去了书房,在一排堆满文稿的书架下,他从中chou出一个半尺高的书匣——这便是王景范手中最大的依仗,父亲留给他的《全宋词》,显然这厚厚的三本书经过长时间的翻看已经显得非常老旧,里面的文字与现在文人书写的字体有些似是而非,更为奇特的便是这三本书的印刷和版式显然与市面上的书籍有着极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