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丈韩缜已经升为殿中shi御史,自然是立嗣的急先锋,这种事情若是他们不冲在前面,自己就是失职。王景范看着对面的韩缜,心中不禁苦笑道:“您老人家是御史,向上建言是本分,就算说错了不合圣意皇帝也会理解,毕竟风向就是如此,大不了将你安排出京赴任外职。自己可不是御史,若是将皇帝惹mao了,那至少在皇帝生前自己也只有一年一年熬资历了,这可真是一件熬人的活……”
“不是小婿过分担忧此事,而是立嗣之事根本不是小婿这样根基浅薄之人所能够参与的。在小婿看来现下这立嗣与不立已实无差别,宗室中还有谁能够比秦州防御使赵宗实更适合?陛下最近这几年连生了两个公主,无非是盼望着自己的子嗣能够继承大统,既然有一个陛下和大臣都很满意的宗室子弟,那剩下来的便是等待……”
“等待什么?”
“等待陛下能够生个皇子,或是……”王景范没有往下说,但韩缜已经明白。
若是皇帝无子继承皇位,那若说宗室弟子当中谁离皇位最近那莫过于秦州防御使赵宗实了。身为宗室子弟,自太祖太宗皇帝立下的规矩是不可掌兵权,甚至连步入仕途都是一条高压线,至于“秦州防御使”不过是一个空职而已。赵宗实本事太宗曾孙,濮王赵允让之子,今年二十六岁,在他四岁的时候便被皇上养在宫中,当时皇帝尚未生子而与允让关系最为密切便将允让的儿子接到宫中抚养以便冲喜,待到宝元二年豫王生下才回归濮邸。时至今日虽然群臣嘴上不说,但臣子和皇帝心中都清楚,所谓请立嗣立得便就是这个赵宗实。
王景范对立嗣一事早就顾忌非常,在他眼中这件事纯粹就是一个闹剧——皇帝生了儿子自然是先立,若是不生儿子那立嗣的主角便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难道皇帝还要找一个与自己关系比较远的亲王之子来继承皇位不成?虽然是太宗皇帝的血脉,但从大臣到皇帝都不愿意再出现兄终弟及的事情,不说当今皇帝高寿兄弟已经没几个,就算有年龄太大加上朝廷上下的抗拒也成不了事——除了太宗皇帝之外,自真宗时代起宗室就已经远离了权利的中心。
就眼下这个局面宗室若想在继承人没有明确的情况下登上皇位必须要得到朝廷重臣的支持,不过此时朝中所有的大臣连带枢密院也算上,满打满算没有一个真正能够带兵打仗的人出来,就算出现最坏的局面不过是一帮重臣互相打嘴仗而已,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兵祸。不过此时王景范也颇为佩服那些朝中重臣,当年居然这么有远见先将枢密使狄青敢走,算一算若是真的出现意外情况,那唯一能够以军事实力左右皇位继承的也只有狄青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大臣们出于谨慎先将这个最大的隐患排除,剩下来的就算再怎么闹也不会有内战出现。</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