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香的嘴唇颤抖不已,足见心里的挣扎。
纪浩渊的目色微微一冷,看向萧以薇道,“良妃娘娘这是做什么?当着父皇的面就这样威逼这个丫头,就算她现在反口污了谁——父皇英明,只怕也不会当真的吧?”
萧以薇现在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可她的身世就是个天大的把柄,纪浩渊很清楚这个女人惜命的程度,哪怕现在前途灰暗,不到万不得已她也舍不得玉石俱焚。
萧以薇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果然迟疑了。
老皇帝的目光在几人身上皴巡了一圈,最后落在夏香身上,“这个丫头的话颠三倒四,还是先动刑之后再说——”
说着就朝殿外招了招手。
夏香浑身一软,自是明白自己在劫难逃,不过经过方才一番明枪暗箭她也算看清楚了——
和萧以薇比较起来,还是纪浩渊技高一筹。
“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一切都是奴婢的私心作祟,奴婢该死!”夏香道,眼见着侍卫要上前来拉她,突然就用了所有的力气挣扎着避开两个侍卫的手。
“快拦住他!”这样的事张相所见最多,第一个反应过来,尖着嗓子嚷,不过却还是晚了一步。
砰的一声闷响,夏香已经卯足了力气撞在了旁边的一根红漆柱子上。
鲜血奔涌,将那柱子的颜色溅染的更加鲜艳几分,她的身体也如同一个破布袋一般缓缓的落在了地上。
黎贵妃和纪浩渊各自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萧以薇则是目瞪口呆,等到反应过来,一颗心就直接一凉到底——
她是万也没有想到夏香这个丫头竟会有这般勇气。
这便算是死无对证了,她就算是还想追究也无能为力。
老皇帝看着地面上蜿蜒淌过的一道血流,眼底露出嫌恶的神色。
“皇上——”萧以薇猛地回过神来,纪浩渊已经先她一步开口道,“父皇,看来这个丫头是自知死罪难逃,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她了。”
事到如今,老皇帝还能说什么?
萧以薇的孩子横竖是没了,再者了——
经过今日一事,他对这个女人最后的一点情意也都消散无踪了,这会儿哪怕是对黎贵妃和纪浩渊还有怀疑也懒得追究了,宁肯装着糊涂罢了。
他的儿子,如今唯一可用的就只剩下纪浩渊了,他宁可就把之前听到的一番说辞当做真相了。
“罢了,此事到此为止吧!”心中黯然,老皇帝疲惫的摆摆手。
张相上前扶他,他起身后只看了黎贵妃母子一眼,道,“起来吧!”
言论上他没有宽恕也没有指责任何一方,这说明他心里对双方都信不过。
收到这个信号,纪浩渊心里就是不觉一凛。
“谢过父皇!”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纪浩渊率先起身,亲自把黎贵妃搀扶起来。
“皇上,我的儿子不能白死。”眼见着老皇帝要走,萧以薇急了,膝行过去再度一把抱住老皇帝的腿,仰着头期期艾艾的看着他道,“皇上,那也是您的儿子,您真是就这样放任不管了吗?”
老皇帝的眉头皱的死紧,看着她楚楚可怜的苍白面孔,心里刚刚起了一丝怜悯之心,但是再一想到她之前责打荷露等人时候的那副豺狼虎豹一般的表情就觉得心里堵的厉害,一脚踢开她。
萧以薇的身子本就极端虚弱,歪倒在了一边。
老皇帝举步往外走,经过纪浩禹和明乐身边的时候就冷冷的扫了一眼,道,“跟朕回御书房!”
萧以薇这里的事不过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纪浩禹的身世问题才是耽误之急。
明乐的唇角牵起一抹笑容,她今天其实有一半的目的就是冲着萧以薇来的,既然阴错阳差的已经来了玉坤宫了,事情自然是要在这里解决的。
微微提了口气,明乐刚要开口,却见殿外有御林军拖拽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宫女从院外进来。
那宫女的头发蓬乱,胸前的衣物上似是被刀锋刺破,染了丝丝缕缕的血迹,唇角也挂着一抹残红,被两个侍卫拖着,鞋子已经掉了一只,这一路走来的距离明显不近,脚趾也被磨破了皮,擦过地面,留下一道不甚明显的血痕。
老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黑如锅底灰,下意识的顿了步子。
张相心里暗骂一声,赶紧快步上前,对那两个侍卫压低了声音喝道:“不要命了吗?还不拖出去。”
“大总管,奴才们也是不得已,有要事回禀皇上。”那侍卫苦着一张脸,把姿态摆的极低。
殿中纪浩渊扶着黎贵妃刚要出门,见到那浑身狼狈的宫女,黎贵妃就是脸色一白,猛地倒退两步,神色惶恐的险些尖叫了出来。
“怎么会!”她低声呢喃,落在纪浩渊手背上的指甲一下子就掐入了皮肉,因为——
眼前被提进来的不是别人,恰是她之前指派出去送信的大宫女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