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灏的神色淡淡的,姿态优雅的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章尚书连区区一个家宅都管治不好,要协助陛下治国只怕更是力不从心了。既然你自己也有此觉悟,那么今日回去就把你的官印交出来吧,暂且压在户部的大堂上,本王准你的假,让你回家好好的整治一下自己的后院,防患于未然。”
虽然没有明着说革职,但是这个连期限都没有的所谓假期判下来,也是和罢官无异了。
章辉心里痛的厉害,面上却是露都不敢露,仍旧恭恭敬敬的跪地叩了个头:“臣遵旨!谢陛下和摄政王的恩典!”
这就是皇权!
这就是上位者的权力!
哪怕是你心里再怎么不甘,也只能俯首称臣恭恭敬敬的谢恩。
章夫人一听,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章雪心则是整个人呆若木鸡,愣在那里完全没了反应。
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不过是一时意气耍了点小性子,竟然就让父亲丢了官了?这——
怎么会这样!
“内子的身体不好,微臣先行一步。”章辉忍痛道。
“嗯!”宋灏淡淡的应了声就没了后话。
后面宴会继续,所有人都显得小心翼翼的,更有几位自知家中子女骄纵的官员都在暗暗捏了把汗,下定决心回家以后一定严加管教。
就在所有人都心不在焉再度寒暄上的时候,明乐的目光不经意的微微一瞥却见尉迟瑶悄然离席从偏殿退了出去。
对面男宾席的易明爵一直都盯着她那边的动静,见状也跟着离席走了。
明乐正在狐疑,身后长平就凑过来道,“尉迟小姐好像受了伤,方才一番动作,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伤口。”
“她伤的很重?”明乐却是意外,从始至终她都见她女子从容自若的模样,可如果不是伤势严重,也万不至于叫她中途就离席退出去。
“我陪你去看看吧!”宋灏看出她的隐忧,握了她的手就要起身。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明乐却是压下他的手,“皇上这里需要你照应,你留下吧,我去看看就来。”
宋灏犹豫了一下,想想这是在宫里,也不能出什么事就嘱咐了长平和雪雁等人都跟,着让明乐独自去了。
花园里尉迟瑶前脚刚刚出了偏殿大门,易明爵已经从另一边快步迎上来。
他的眉头皱的死紧,一把攥住她的手,慌张道:“你怎么了?”
尉迟瑶一身冷汗,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过分痛苦的表情,但是整张脸上的血色却是褪得干干净净,几乎没有一丝的生气。
易明爵握着她冰冷的手指突然就慌乱无比。
尉迟瑶勉强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摇头安抚道,“我没事,不过我有点累了,现在我能不能先行出宫?”
“你没事?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没事?”易明爵道,上下打量着她,却没有发现她到底伤在那里,他慌乱的握着她的手,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怒声道:“你受伤了是不是?在战场上?到底伤了哪里?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方才殿中的那一点动作还不至于伤到她,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她身上有旧伤。
“只是一点皮外伤,大概是伤口裂了,你想办法带我出宫吧,我回去换药重新包扎一下就好!”尉迟瑶道,她一直能够保持微笑,可是这个笑容落在易明爵的眼睛里却是刺激的他的眼睛通红。
他居然不知道她受了伤,还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再度受伤!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大意马虎的人了,真是该死!
“别出宫了,宫里有太医我带你去!”易明爵道,弯身就要来抱她。
尉迟瑶却是警醒的往后退开一步避开他的手,“别!我自己能走!这里是皇宫,被人看到了不好!”
“我不在乎被人看到,被他们看到了更好!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今天我就不该带你进宫来。”易明爵的心里突然就升起许多的恼意,一声不吭的上前就要强行将她抱起。
却奈何尉迟瑶的意志太过坚决,再次抬手将他挡开。
她的额上冷汗直冒,意识却十分清醒,目光清明而不留丝毫的破绽,铜墙铁壁一般不许人攻破。
以她现在的这个状态,易明爵不是不能强行带她走,可是他不知道她到底伤在哪里,生怕用强会再刺激到她的伤口。
两个人四目相对。
这一刻,易明爵突然觉得深深的无力。
正在迟疑间,刚好明乐带着长平等人从殿内走了出来。
“阿九!”易明爵攥着拳头神情苦涩的看了她一眼。
明乐点头,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聊作安抚,然后就果断的对长平吩咐道,“去把柳扬叫来,再去太医院请一个女医官,雪雁雪晴,你们两个把尉迟姑娘扶到偏殿里去。”
尉迟瑶的伤肯定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到底是个女子,柳扬和太医看诊都不方便。
“谢谢!”尉迟瑶勉力露出一个笑容,却没矫情,撑着旁边的柱子直起身子。
雪雁和雪晴不敢掉以轻心,一左一右扶着她进了偏殿。
易明爵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看着那个略显佝偻的背影,目光沉的很深很深。
他紧紧的抿着唇不做声,明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先跟着进去,你不想回宴会上,就在这里吹吹风吧。”
易明爵没吭声。
明乐也无暇管他,摇了摇头先行进了殿里。
不多时女医官和柳扬就赶了过来。
女医官替尉迟瑶解开衣衫查看,她的左腹应该是被长枪一类兵器刺伤,伤口很深,好在是没有伤到内脏,但是这段时间她一直长途跋涉没有安心休养所以伤口愈合不是很好,再加上在宴会上又被人冲撞伤口就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