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吧”,石巍满脸笑意,精神较往日又有大不同,此时他面色红润,声音洪亮,举手间尽显往日名士风流。
秦鸣鹤看的心下一沉,又见石巍身穿崭新绯袍,头发都已盘起,革带也放在榻上一角,心中有了预感,一股酸意慢慢上涌,眼中湿意陡生。
石巍见状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意,想他悖不过父子之道,被石家逼迫过甚,不得已用个笨法子,绝了自己身后之路。
后来他收秦鸣鹤做亲传,开始是实有些私心,以致传的满城风雨,虽然秦家答应,秦鸣鹤也不以为意,仍然淡定处之,可他自谓君子定然不能如此,随着时光流逝心思也就慢慢变淡了。
青山绿水,壮美山河,掬他入怀,观天地山河之造化,日月星辰之演变,春夏秋冬之轮转,红男绿女之爱恨情仇,岂不美哉?何须后人惺惺祭拜?
念头通达,心思也就舒畅,讲学也就多了些逍遥的意味,并不日日拘紧秦鸣鹤求学,携徒时有垂钓于江,时有泛舟于湖,竟是如同野鹤闲云一般悠游自得。
秦鸣鹤似也是知他心意,自此以后,日出暮时搀扶行于野道,或观男耕女锄嬉戏喝骂,或观浓桃艳李妖冶多姿,或是讲些乡闾野趣,或是烤鱼炙肉,都不过是为了博他一笑。
去年又从李医士处求得药膳方,日日做羹从不假手他人,十月里又每隔一日睡在暖阁外间,旦有轻呼,辄而便至。
有徒若此,夫复何求?
“生死人常理,蜉蝣一场空,莫要做小儿女姿态”,见秦鸣鹤双目泪流,石巍更是笑道,“何须如此?难道还要为师哄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