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傍晚吃饭的时候,只要舅舅在工厂加班,舅妈总是神奇地带着高菁菁外出,要么练琴,要么练舞,总之家里是冷锅冷灶的。
段望野似乎明白周穗的处境,总是找各种借口让周穗来他家吃饭。
后来借口也不找了,就承包了周穗的晚餐,每天吃完饭后,再吩咐段向屿把周穗送回去。
段向屿刚开始对她并不热情,只是像完成任务一样地护送她回家,也并不跟她说话,双手插进裤兜里,踩着月光走在前面。
巷子里没有路灯,巷口那盏路灯昏黄的灯光刚好能照到这里,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段向屿瘦得出奇,肌肉的线条却格外清晰,步态也格外轻盈,仿佛下一秒要扯着头顶的树枝飞起来。
后来听段望野说过,他和妈妈、舅舅三人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后来妈妈不甘心平庸,固执地离开家乡,选择去大城市闯荡,他们两个男孩子则一直待在家乡,偏安一隅。
老家的房子拆了又翻修,原来宽阔的巷子变得越来越窄,段家在高家前排,餐厅正好跟舅舅家的阳台正对着,距离更近了。
妈妈自己也没想到,她有一天会客死他乡,她追逐的名利和依赖的人并不能保全她的孩子,帮她照顾女儿的是失联许久的儿时好友。
事后周穗还推测过,妈妈在说要给他订娃娃亲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后悔选择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又或是真的想弥补自己当年的遗憾。
可惜,这些都无法知道了。
周穗的脚步停下,思绪也跟着断掉,无意间发现,舅舅家的老房子居然是开着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