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青史听说对面坐着的年轻人就是张良,不由多看了几眼。只见张良年方二十,身高七尺五寸左右,面庞圆润清秀,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十分讨喜。
韩非听荀夫子说过小姑娘之父乃是当世高人,并未见过,这次见了也是十分欣喜。又闻听李左车是武安君李牧之孙,公主是东胡王之女,更是高兴。如今韩国日夜被秦人所迫,赵国乃是韩国强助,见了盟国之人自然倍感亲近。
张良也是极有眼力之人,平素所交皆是贤良,如今见了几人也十分亲近。
小姑娘见韩非高兴之余眉头不展,询问其故。张良便说了今日早朝韩王然在贵族压力下放弃变法之事,给了韩非一个给市丘君寻狗的差事,被朝中亲贵一顿嘲笑。
公主日日跟随小姑娘,自然知道司寇乃是一国掌管邢狱诉讼之长官,权力极大,又时时听司马说韩非如何如何了不起,心中对韩非早生了亲近之心。如今一见面得知韩国司寇大人公子韩非居然落魄到去给贵族寻狗,公主心中十分不忿道:“韩王如此折辱于你,这司寇大人不做也罢。”
韩非叹息一声,自从做了这韩国的司寇,韩非所受之气何止今日,便是杀手也来了上百次了,若非跟着荀夫子也练了几手剑法,早就死于非命。只是自己身为韩人,如何能丢下韩国一国百姓不顾,只得忍气吞声,尽力而为。
张良年轻气盛,也为韩非感到不平。如今韩国领地完整的只有上蔡郡和新郑,南阳郡和三川郡都有一半归了秦国,韩国实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国中贵族不思为国效力,只在国内争夺利益,寸步不肯让。韩非今日所为不过是集中贵族的奴隶训练,以备战时为国所用,并不争夺这些奴隶的所有权,于贵族利益并无大损,便遭了如此羞辱。
张良愤愤道:“司寇大人行事过于温和,若是我便搜罗了这些贵族的罪证,一个个投入大狱,看还有何人敢反对。”
公主拍手道:“子房说得对,对这些国之蛀虫又何必客气,一个个都丢到大狱中,看他们服不服。”
李左车道:“司寇大人自然有司寇大人的难处,变法哪有如此容易。昔年申不害在韩国变法得以施行,正是因为没有过多触动旧贵族的利益,只是加强了韩王在官员考核任免上的权力。若是申不害如吴起在楚国变法一般直接削减旧贵族爵位封地,只怕申不害结局也不会比吴起好。”
韩非闻言拊掌大笑道:“少将军真高见也,我只道少将军将门之后,只好攻伐之道,想不到在法令上也有如此见地,韩非大大佩服。昔年申不害变法,大大强大了韩国,只是始终未能动旧贵族封地、钱粮、爵位,虽因此减小了变法阻力,实际并未能根除旧贵族蚕食韩国元气之弊。如今过了一百余年,旧贵族势力愈加庞大,旧贵族拥有的土地占了韩国大半,大王宫中所需都要仰赖旧贵族供给,韩国实际早已不归韩王所有,因此大王对旧贵族十分忌惮。这些年秦人攻伐日急,大王疲于应付,更不敢对旧贵族太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