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连天,众多无家可归的将士留营庆祝除夕,谢折陪同庆贺,神情却在欢声笑语中有些寂寥,仿佛在思念什么人。
有部下留意到,遂道:“将军在想什么?竟这般走神。”
谢折未语,举起酒坛将剩余酒水一饮而尽,喝完道:“你们继续,我回帐。”众人挽留无果,只好遵命。
他回到军帐中,本想清空思绪不再去想贺兰香,结果一只脚迈入,抬眼便是那张熟悉的容颜。
贺兰香身穿黑色披衣,脖颈处露出寝衣的雪白薄纱,乌发垂腰,未施粉黛,眉眼间带有焦虑,显然是在床榻上着急赶来。
还未等谢折开口,她便慌张道:“你必须想办法让光儿回到我身边!你知道他今日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你把他的父亲杀了,所以你以后也会杀了他!这种话是谁教给他的?谢寒松还是王氏?还是那些碎嘴的下人婆子?谢折你听着,我不能再容忍我的孩子不在我身边长大了,我要他回来!”
贺兰香说到后面已泣不成声,眼泪布满脸颊,打红肌肤,带雨梨花般不胜柔弱。
鬼使神差的,谢折回忆起第一次在这帐中见到贺兰香的场面。
也是这么一身披衣,却浓妆艳抹,笑眼盈盈,借着量体的由头逼近他的身边,香气抵得过天罗地网,笼罩了他一身。面对他的杀意,她也只是扯唇讥讽一笑,轻飘飘地说:“因为我只是需要生下一个孩子,而非一定是我夫君的孩子,不是吗。”
而此刻在他眼前的她,满面泪容,双肩颤栗。
谢折走过去,伸手抚上她的脸颊,道:“好,我答应你。”
未料到他如此干脆,倒让贺兰香愣了一愣,后知后觉地蹙起眉道:“不会困难么?”
谢折看着她的眼道:“只要你开口。”
贺兰香哑然,不禁与他对视。
他抹去贺兰香脸上的泪痕,指腹上还有残余的酒香,融在粉腻的肌肤上,擦完脸,指腹向下,落在她的脖子上,轻轻拭去滑落至锁骨的泪珠。
烛火摇晃,两个人的呼吸逐渐都有些烫。
这时,帐外响起声音:“将军可否歇下,弟兄们正在举行角抵,想请将军过去评判公正。”
二人间短暂的旖旎被打破,贺兰香低下头,谢折亦自觉收手,朝帐外道:“知道了,你先退下。”
“是。”
贺兰香自己将眼角细微泪珠拭尽,“你答应了我,便要做到,不可出尔反尔。夜已深,光儿醒来看不见我会哭闹,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