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香心惊了下子,沉默一二道:“我懂你的意思了,有如此先人为例,王延臣断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鲁莽直接,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崔懿十分欣慰,话点到为止,二人就此告别。
回到住处,贺兰香靠坐在美人榻上歇息,未说话,静静发起呆来,双目空洞无光,连髻上鲜艳动人的天竺牡丹仿佛都跟着失色了。
细辛给她往手炉中添碳,问:“主子在想什么。”
“我在想谢折。”贺兰香不假思索。
上午戏弄完王元瑛的得意心情全化为此刻的担忧,她害怕王元瑛也是个和他老祖宗一样埋线千里的狠角色,冷不丁什么时候便朝她报复过来,咬她一大口。
“我想谢折回来,”贺兰香红了眼眶,声音也哽咽,受惊的孩子似的,抱紧两肩道,“我害怕,我想要他陪我。”
细辛少见自己张扬明媚的主子有如此脆弱之时,不由便有些发慌,胡乱安慰着:“谢将军打完仗便回来了,您别害怕,那王延臣不是还指望着用您的好歹来嫁祸给将军吗,将军不在,他一定不会动您的。”
贺兰香点头,眼中泪意不减,“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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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倒是给我个准话,这贺兰香,除是不除?”
夜半三更,提督府密室热闹,王延臣两道剑眉紧拧,不耐烦地看着手下一帮幕僚谋士。
“回主上,属下认为贺兰氏乃陛下牵制谢折的一枚要紧棋子,与其留,不如除之后快,让陛下对谢折大生忌惮。”
“可贺兰氏也是扳倒谢折的利器,若将她的死算在谢折头上,陛下便可更加名正言顺打压谢折,如今谢折不在,贺兰氏该当暂且留住,晚些下手不迟。”
“两方各有利弊,尊请主上定夺。”
王延臣心烦意乱,看向阴暗处从入席便未置一词的萧怀信,张口叫他表字,“轻舟,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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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昏暗中, 一只白皙清瘦的手伏在乌木圈椅把手上,骨节分明,莹润生辉, 连袖口的粗糙布料都沾染上几分不染铜臭的清正凌冽,在愁云惨淡中醒目突出, 自成一隅风水。
而若视线往上,与手为强烈对比的, 便是那一张布满鲜红疤痕,蜈蚣般纵横交错爬满的整张脸, 可怖狰狞到连五官都模糊难辨。
即便在场幕僚大多为年过半百饱经风浪的人精, 乍一对上那张脸, 眼神仍不由瑟缩, 面露惊恐慌张,不敢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