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又看了眼马车离去的方向,回过脸冷哼一声,伸手捞起两颗柿子,揣在袖中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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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周氏忙完浮光馆里外事宜,回到房中歇息,刚迈入门,一眼便见榻上躺着自己那孽障,二郎腿高翘,正用手丢柿子玩。
周氏先是惊,之后是怒,将门关好便小跑过去,照身上便是狠狠一掐,呵斥他:“你这混账!后宅是你说进便进的,若被看见,你吃不了兜着走!”
周正嗷嗷直喊疼,跳起来边躲边告饶,将柿子往周氏眼前一摆,“这不是到了时令,儿子惦记着娘还没吃上这口新鲜的,特地冒险给您送来尝鲜吗!”
周氏一怔,不由转怒为喜,欢喜接过柿子,戳了下周正的脑袋道:“就知道没白养你这小孽障,人大了,还知道心疼娘了。”
周正揉着头,笑嘻嘻将周氏摁坐在绣墩上,捏肩捶背,殷勤至极,“娘是儿子的亲娘,儿子不心疼娘,谁心疼娘?莫说是这区区两颗果子,娘就是让儿子上刀山下油锅,儿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周氏吃了甜津津的秋柿子,听着儿子的满口甜言,一颗心就要飘到天上,呸呸两声道:“什么上刀山下油锅,娘这辈子就生了你这一个带把儿的,把你供起来还来不及,哪舍得让你上刀山下油锅,纵是娘自己下了油锅,也不能让你下啊。”
周正闻言,动容之下险些哭出声,抹着眼吸起鼻子来。
周氏惊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弄这娘们做派,可是娘方才把你掐疼了?来,快让娘瞧瞧。”
“不不不,娘会错意了。”周正道,“儿子只是想到这么久以来未能时常在娘跟前端茶送水,尽一尽孝道,还总惹麻烦,让娘怄气伤心,娘非但不责骂,还事事为我着想,我就觉得自己真是……真是不配有娘这么好的母亲。”
周氏一听,心都快化没了,柿子一扔,忙起身搂住儿子安慰:“你个傻孩子,娘这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你,娘不为你操心为谁操心?娘还指望在你身上享清福呢。”
周正眼眶通红,拍着胸口保证道:“娘放心,儿子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让娘为我担忧。”
周氏大为动容,抹着泪笑道:“千盼万盼,娘可终于盼来我正儿开窍的这一天了。正儿乖,听娘的话,打伤打死个人都不要紧,你这阵子老实些,等风头过去了,娘就给你谋个更大的官职,你再赶紧娶妻生子,早点让娘抱上大胖孙子,娘就打心眼儿里舒坦了。”
周正眼珠一转,见终于引出这话茬,忙故作羞赧的开口道:“娘有所不知,其实……儿子已有心上人了。”
周氏两眼放光,忙问:“是哪家的姑娘?相貌人品如何?家中几个兄弟姊妹?”
周正满面难为情,在周氏再三追问之下,方小声道:“是威宁伯之女,郑袖郑小姐。”
周氏笑容一僵,一时无话。
周正立刻扮起可怜,抹着眼泪悲愤道:“难道娘也觉得儿子配不上郑小姐吗?”
周氏双目瞪大,想也不想便矢口反驳:“放屁的话!我儿子一表人才能文能武,莫说区区一个郑氏的小姐,纵是金枝玉叶仙女下凡,配起来也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