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眼睫拂去过往云烟,盯看着诗集上诗句,柔声吟出,“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可世间又哪有那么多的万重山留给人过,多得是泥菩萨过河,得过且过。”
“人啊,总归是要活在世俗里的,不是吗,娘娘。”
贺兰香口吻轻松释怀,朝李萼款款行礼,“妾身告退,伏愿娘娘芳龄永继。”
她走出了凉雨殿,出殿门那刹,目光被阳光所刺,索性抬眼,看向天上忽明忽暗的游云。
人总是要活在世俗里的。这是贺兰香认准了的道理,只有认清而且接受这个道理,才能不被情感迷失双眼,硬着心肠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有那么一刻,哪怕一刻也好,她其实很想逃走,将那些惨痛的记忆全部清除干净,一切都回到原点,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整日只知争宠的侯门娇妾。
游云太亮,灼了贺兰香的眼,她垂下眼眸,声无波澜,“走罢。”
*
夜晚亥时,谢折难得上半夜离开军营,回到府上却不见了贺兰香。
等找到酒楼将人捉回,贺兰香已醉得两颊生霞,体若酥泥,回去路上倒在马车的软褥上支不起身子,嘴里胡话连篇,手还不安分,在谢折身上乱摸乱蹭。
谢折怒火中烧,抓住那手将人扯到怀里质问:“又喝酒,上回是谁跟我保证的就喝那一次?你这女人谎话连篇,嘴里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贺兰香是真醉了,扭着身子撒娇卖痴:“你不知道……我堵,我真的特别堵。”
她想说的是心堵。
谢折怒气当头,直接将她摁坐在腿上,薄唇贴上香热的脖颈,声音沉似闷雷:“好,我现在就给你通上一通。”
贺兰香虽醉,却也并非全无直觉,感受到颈间刺挠,下意识便伸手去推,千娇百媚地嗔笑道:“晖郎别闹。”
第50章 醒酒汤
晖郎别闹……
车内温度乍冷如寒冬, 连晃动的烛火都跟着老实下来,瑟瑟不敢摇曳,噤若寒蝉, 生怕横遭杀身之祸。
“贺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