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谢折,见过陛下。”谢折拱手躬腰,欲行稽首大礼。
一双瘦若槁木的手托起他双臂。
“长源何必如此多礼,”夏侯瑞苍白的脸上流露些孩子气的笑意,明亮干净,“若非有你亲自领兵南下,朕在京城安能坐稳这个位子,多亏有你,朕才能高枕无忧。”
少年帝王的视线缓慢而温和,浅浅落到谢折身后的妇人身上。
隔着薄纱,四目相对。
方才离远没看到,此刻近了,贺兰香发现,这位新帝的右边脸颊上有颗红痣,针眼般大小,点在眼睛的中下方,正好将眼尾与鼻尖连成一条直线,是这张脸上的唯一亮色,有种寡淡的妖艳。
她福身,声音怯懦:“妾身贺兰氏,见过陛下。”
虚弱而温和的音色响在她前方:“平身。”
“妾身多谢陛下。”
她没敢再抬脸,但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在自己身上绕了许多圈。
“朕思及长源,几日来食不下咽,终将长源盼回京城,长源不妨慢些离宫,与朕用膳可好?”
听谢折报完正事,夏侯瑞忽然提议,用的商量的口吻。
殿中一时寂静,唯有鹤炉吐烟,烟气质清且直,袅袅飘散开,荡漾着诡异的肃杀之气。
谢折颔首:“臣遵命。”
夏侯瑞开怀大笑,笑后咳嗽不休,经宫人搀扶,坐进铺就绒毯的龙椅中,脖颈上布满因用力咳嗽而震出的红紫血点,密密麻麻,一眼难以看全。
贺兰香与谢折亦随落座。
这时,一名掌事宦官进殿禀告:“回陛下,今日份奏折已由御史台审批完整,御史中丞谢大人于殿外等候良久,可否要他先行回去?”
夏侯瑞扬了下手,“回什么,人多才热闹,要他一并进来陪朕用膳。”
“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