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烛火在窗上留下一个男子侧脸的剪影,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
“二少爷?”
香荠犹疑道,那侧影点了点头,诚恳道:“刚刚香荠姑娘走得太急,药落在松风院了,我帮姑娘带了过来。放在了窗外,稍后姑娘来取便可。姨娘已经和子安言明了前因后果,今日的事,是子安错怪,特来向姑娘致歉。”
真的是他,香荠微微讶异。
多新鲜啊,主子来给奴婢赔罪。这事荒唐到香荠有点想笑,却又怕伤了二少爷这份赤忱之心。
陈子安在窗前等了许久,迟迟没有等到屋内的人的回答。
今日他是凭借她腕上的手钏认出她的,其实当香荠转过身,露出红肿的脸颊时,他就有些懊悔了。直到方才姨娘和他言明今日之事,他才知道自己全然错怪了她。
他不是迂腐的读书人,也从不屑于以主子的身份却压人,他亲自把药送来,也是为了弥补心里的一点愧疚。
只是夜已深,他亲自来找兄长的宠婢已经是于礼不合。他沉吟着想阔步而去时,窗内传来香荠脆生生的声音,止住了陈子安的脚步。
“谢二少爷赠药。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怎担得起少爷一声歉。”
陈子安本就心中有愧,听此言连忙道:“我知此话非香荠姑娘本意,不然为何在兰雪堂以命相要力证清白?出身天定,穷达自有时,姑娘身上的风骨,绝非寻常女子可比,万不可自轻自贱。”
陈子安说得恳切,香荠却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她想二少爷怕是真的误会了什么,亦或是读书读傻了,她这种卑贱之人哪里和“风骨”扯得上关系?不过是想活得有点人样儿罢了。
可她却也不想辩驳,她被人打压轻视久了,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多少还有些让人飘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