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业沉声道:“如果陈先生说出‘八贤王’这三个字,我们杨家该如何自处?”
“这……”
佘赛花一时语结。
杨业感叹道:“如果陈先生说八贤王有意争夺储位,许下高官厚爵招揽我们,我们怎么办?为表忠诚,向陛下禀报;还是贪恋高官厚爵答应了招揽?
自从我杨家投宋以来,八贤王对我杨家屡有帮衬,也算是对我杨家有恩。我们若是向陛下禀报了八贤王谋反的事,八贤王因此获罪被诛。这让那些受过先帝恩惠的文武百官如何看待我们杨家?
或许他们会碍于陛下的威严,不会明面上为难我们杨家。但是暗地里必然疏远我们杨家。
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杨家,就成了孤臣了……”
佘赛花和杨业心里都清楚,历来,孤臣的下场不会太好。
“哎……若是我们答应了八贤王的招揽,为他张目。我杨家,又怎么配得上忠勇二字?”
“所以,有些话,说出来,和不说出来,完全是两码事。”
佘赛花惊愕道:“一句简单的话,居然藏着这么多凶险。”
杨业点了点头,感叹道:“今日之事,七郎远比我看的透彻,做的也比我更果敢。由此可见,七郎的政治才能,远超于我。
我这个当爹的,此时此刻又欣慰又心酸。
欣慰的是,有七郎在,别人想要算计我杨家,得好好掂量掂量;心酸的是,我这个当爹的,为官数十载,居然不如才为官两载的幼子。”
佘赛花侧头,脑袋贴在杨业胸膛上,笑道:“你本来就是一个战场上无敌的将军,征战沙场才是你的宿命。以往在征战之余,还要分心家里,担忧家中的妻儿被人算计。如今家里有七郎坐镇,你也能一心一意的去征战了。”
杨业吧嗒着嘴,说道:“为夫就是有些不甘心。”
佘赛花坐起身,瞪眼道:“有什么不甘心的,就算七郎政治头脑再厉害,也是你儿子。别人只会羡慕你有个麒麟儿。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而不是在这里吃儿子的干醋……”
杨业迟疑道:“为夫只是担心,那小子骄傲自满了,忘乎所以,闯出祸事。今日他敢当面顶撞我,往后他要是顶撞了陛下,那罪过可就大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打一顿,让他长长记性如何?”
“你这个当爹的,就不能跟他讲讲道理吗?”
“你见过那个当爹的讲道理?当年我爹都没跟我讲过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