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她意识到,不是幻境模糊,是她的双眼模糊。
她在流泪。
她将对准越重山的箭矢放空到天上,抬起袖口抹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眼泪,走到他的面前。
在看清他的粗布青衫和温润眉目的那一刻,顾红枫胃痛带来的痛苦达到了巅峰。
疼得她近乎弯下腰,冷汗涔涔。
“你怎么了?”越重山伸手扶住顾红枫,手臂半圈着她带她进屋,将她安置在桌子边上,打湿毛巾为她擦汗,又搓热了手,从衣襟下探入,为她寻找疼痛的源头。
顾红枫面色依旧惨白,眼泪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一样,失控地朝外涌。
因此眼前的越重山,一会儿完好,一会儿扭曲。
但是能感觉到他温柔温热的大掌,抚在顾红枫的胃袋处轻轻按揉,他倾身急切而焦灼地亲吻着顾红枫汗湿泥泞的脸,温声道:“放轻松,我帮你揉揉便好了……”
然后当真有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手掌心涌入了顾红枫的身体。
而后神奇的事情发生,顾红枫的胃痛,她痉挛般的紧绷,都随着这股暖流融化,消散。
顾红枫半靠着越重山的肩背,为了稳固自己的坐姿,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腰身。
若有似无的红莲香涌入鼻腔,顾红枫觉得自己简直要化为一滩水,流淌向地面,向越重山的身体。
她闭了闭眼睛,最后两滴眼泪便静静滑落,悄无声息地被她蹭在了越重山的身上。
顾红枫向来觉得,这世上所有的痴男怨女,都是脑子被驴踢了大包,病得不轻的神经病。
她崇尚厮杀,争夺,崇尚自己要的一切,要不择手段地掠夺。
她平等地看不起这世上的所有人,自恃自傲,孤高自赏,从不觉得这世上有人配得上她低头一顾。
可顾红枫也不是个傻子。
她虽然不识情爱滋味,却到如今抱着一个自己创造出来的幻影,也明白了自己被抚平的焦灼和痛苦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