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面前这个女人打他打得毫无犹豫,在他面前似乎从未客气过,仿佛从来都不把他这个国之太子放在眼中。
离奇的是谢玉山偏着头顿了片刻,他只是调动了舌尖,微微舔了一下自己被打得发麻的腮肉。
这对谢玉山来说是一个太过新奇的体验,他慢慢转过头看向白榆,表情是平静的,可是额角鼓起的道道筋脉,暴露了他被如此对待的不适。
可是谢玉山却并没有多少愤怒的情绪。
每一个人都有阈值,谢玉山的阈值在这段与白榆相处的过程之中,不断地被白榆压迫,到现在……仿佛无论白榆做出什么事情,谢玉山都不会觉得震惊。
“你那点撒谎的伎俩还不如五岁的孩童。”白榆看着谢玉山说,“有那么难吗太子殿下?”
“承认自己想看到谢玉弓痛苦发疯,想看到我和谢玉弓这两个将你坑害至此的人像狗一样相互撕咬,承认自己心中的阴暗和卑劣有那么难吗?”
白榆每说一句话就向前逼近一些,谢玉山手中捏着茶盏,微微后退。
整整退了三步,他后腰抵到了桌子边,退无可退才总算是站定,转动他一双看上去清冷淡漠的琉璃眸子,对上了白榆愤怒质问的视线。
白榆猜得不错,去找谢玉弓过来的那个小太监虽然现在谢玉弓再回头去找已经找不到了。
可确确实实是谢玉山派去的。
这段时间,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谢玉山看到了自己心中从前并不肯承认,并不肯去正视的卑劣和阴暗,并且正在将其不断地放大,让其肆意扩散。
谢玉山总有一种在悬崖边缘游走的惶恐,每一次与人商议处理事情的办法时,谢玉山简直没有办法面对那些门客和谋臣震惊探究的眼神。
那些眼神像一座一座大山,压在谢玉山的肩背之上,让谢玉山抬不起头,睁不开眼。
谢玉山曾经根本无须面对这样的眼光,所有人会自动跪在他的脚下,将他想要的一切奉送在他的面前。
都是因为谢玉弓和面前这个阴诡狡诈的女人他才会落得如此境地,谢玉山的心中如何能不怨,如何能不恨呢?
他确实想要他们两个同归于尽才好,可是偏偏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抓住什么,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他离不开白榆这个引导他“张口去要伸手去抢”的人。
因为现如今就只有白榆会认同他,甚至会与他彻夜商议,教他如何做,让他如何不必去顾及旁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