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疾驰半个小时后,到了全市最好的一家市级三甲医院,我们挂了急诊,大夫和护士从里面抬着担架飞奔出来,将过去哦小心而快速的放在上面,紧急输液吸氧,然后抬着迈上台阶,又迅速消失在走廊里,进入手术室。
我和傅琰、冯宇坐在长椅上,谁也没有说话,手术中三个字亮着灯,那阴暗的灯光就像一把尖刀。剜着我的心。冯宇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看着手术室,也不知道是对我还是对顾清平,非常内疚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愣怔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我当初帮着周裔楠做事,是我不对;我当初狠心对平哥说出恩断义绝,是我不对;我没有保护好平哥,是我不对。平哥你一定要挺过来,听我一句道歉。
我此时已经算是比较冷静的了,虽然心里还在担心顾清平,但我有义务也有责任为他处理现在的事情。情况所迫,逼得我无法再软弱。
我盯着冯宇,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冯宇,刚才在车上,是我冲动了,我说你不对,抱歉。我知道你对清平非常负责,即便是做了一些错事,但是你并没有向周勋然出卖过他,这一点我相信清平也是知道的。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能在场真的很感谢。
冯宇摇了摇头。这是除了那次周裔楠的葬礼上,我第二次看见他眼眶发红,何小姐,这些都是我应该的,平哥对我恩重如山,就算是为他牺牲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我点了点头,当然相信冯宇的话,但是我要说的话却并不全是感谢,我继续看着他说道,但是,你我都知道清平的为人,他是信任你,甚至在很多他的黑道生意上非常的依赖你,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会原谅你的理由。我不懂你们道上的事情,但是有些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你们这样的人吐口吐沫都是钉,既然当初说好的恩断义绝,我相信即便是清平醒过来,也不会因为你说的对不起,就让你重新回来,否则你们共事也会有隔阂。我不像清平,不能给你什么,但是我是他的妻子,我就必须要保护他的利益。
我是第一次这样讲话,即便是在商场上混迹了两年的我,也从没有对客户胸有成竹理直气壮的讲过话,即便是公司员工说我灭绝师太,但真正意义上,我也是非常生气的时候才会变的严厉。而给我这些力量的,就是顾清平。
我盯着冯宇的眼睛,没有丝毫的退缩,清平的生死,有我和傅琰为他操心,不管今天他是生是死,我认为与你都没有关系了。在手术结束之前。我作为他的夫人,我想我有资格代表他,请你离开。如果你还当顾清平是你的大哥,出了这个医院,我希望你永远闭口不提顾清平,这样对你、对他。都很安全,但我还是很感谢,今天你出现了。
冯宇大概终于听懂了我的意思,眼神里有些惊讶,甚至不可置信,但也有些理解。他听完我的话盯着手术室的灯光很久很久,然后忽然淡淡一笑,像是解脱,平哥救过我的命,我一直内心很敬重他,当做我的亲哥哥,但我却爱上了他的妻子。感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我到现在,也不后悔自己爱上周小姐,但我就是不应该背叛平哥。何小姐的话我明白了,你说的对,其实平哥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让我走,我不放心就想回来看一眼。假如平哥醒来,请帮我转告他我的歉意,假如……
冯宇还要接着说,但是却触及了我心里最担心的地方,我急忙惊呼一声:闭嘴!没有这种假如,他一定会醒过来!
我的惊叫声惊动了值班护士,跑过来叫我不要喧哗。冯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急忙改口说,是,平哥受过那么多伤,一辈子都在舔刀口讨生活,好几次也有惊无险,这一次不会例外。
说完。冯宇站了起来,对我恭敬的鞠了一躬,嫂子,以前我总不肯这么叫你,我觉得你配不上平哥,现在我终于知道平哥为什么那么爱你。放心,我会走得很远,也发誓永远不会背叛平哥!请你们珍重。
冯宇说完,很有骨气的头也不回离开医院,傅琰一直安静的坐着,直到看见冯宇离开,才急忙喊了一句宇哥。然后又看了看我,我点点头,去送送他,有些话,我大概说不清,你解释给他。
傅琰点了点头。匆匆地追了出去,我身子一软,瘫坐在长椅上,非常疲惫的闭起眼睛。我想着,假如顾清平真的不行了,我也不要独活。但我摸了摸自己腹中的孩子,这是他唯一的孩子,我还能想到他第一次听说自己要当爸爸了的时候那种非常喜悦的样子,我如果不保证孩子平安出生,是不是顾清平就要恨我一辈子?
我将手轻轻的放在小腹上,虽然孩子只有一个多月,还是一个胚芽。但我知道顾清平的血脉连着他,他们之间是有感应的,我只希望他能坚持住,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
我低声的呢喃说,清平,你一定要坚持住,如果你去了,我会把孩子生下,然后随你一起。难道你忍心孩子生下来没爹没娘吗?你我之间,若有一个人出事,另一个断不能独活,但是孩子呢,万一没有了父母,她就像是我曾经一样可怜,难道你忍心吗?
我正说着,忽然一些手下绑着一个人从电梯里出来,那个浑身衣服都扯烂了,手臂鲜血横流,他们将他按在地上,大约是不认识我,但还是非常礼貌的问了一句,您好,宇哥呢?
我反应过来知道是顾清平的手下,急忙说。冯宇有事走了,我是顾清平的妻子,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
那手下愣了一下,看了看手术室,大约觉得不是亲近的人也不会在手术室门口,于是点头说道。嫂子,按照宇哥的吩咐,这个人留下,其他人都放了,不过基本都半死了,能不能熬到目的地复命。我不清楚。
我嗯了一声,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没事,只要人命不是你们直接取的,警察那边我想傅琰会想办法解决澄清。至于其他的,傅助理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可以坐在这里等一下。
那几名手下非常尊敬的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坐下,我知道这也是规矩。不多时间傅琰就返回了,看见他们之后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宇哥已经走了。我将他送到出租车上,直达浦东机场,大约明天这个时候,已经在国外了。
我嗯了一声,让他去解决那些人的事情,傅琰过去和刚才说话那人说了两句,然后冷笑道,放心,是我会和条子那边解决,我不是平哥,没有办法帮你们解决人命问题。但宇哥让我转告你们,应该给他们一点血的教训,不然他们还以为平哥是从前跟着时杜老当手下的时候,就算现在的平哥有些受难,但是瘦死的骆驼也比他们这群马大!
傅琰说完之后,让人带着那个人质去审讯了,留下一个人陪着我等候顾清平的结果。我礼貌的和他点点头,看他伤口挂彩。问他疼不疼,他没想到我会主动找他说话,摇了摇头说,没事,跟着平哥做事这么久,这点伤早习惯了。
我微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我一直都没有睡着,就呆呆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透过窗户都已经看到天空微弱的光,好像天都要亮了。
手术室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门从两侧被拉开,我顿时攥紧拳头,大夫朝我们走过来,摘下口罩后捏着眉心,一脸疲惫,家属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