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万安人缘太差,又许是惹了圣怒的缘故,在场这么多人,竟没一人扶他,到头来,还是站班太监上前,在他人中上掐了一把,这才使万安清醒。
“公公,公公,烦请跟皇上带个话,万安愿遵旨意,但临走前想见一见他,麻烦了。”万安以大袖掩护,不着痕迹地递上一张银票。
太监哪里敢接这钱,在场都是人精,这么多人眼巴巴看着,这钱要是咪了,那他的太监生涯算是完了。
他才三十岁,他人生还长着呢。
太监跟触了电似的,忙往后跳出一大步,那张面额千两的银票,就那么孤零零的暴露在空气之中。
万安无力举着,讷讷看着,面如死灰。
好半晌,他才落寞收回。
周围的同僚们,尽皆露出鄙夷之色,甚至都懒得掩饰。
万安惨笑一声,自嘲道:“时也,命也,我万安有今日,皆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话锋一转,惨笑转冷:“可你们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去?一丘之貉罢了,区别在于,你们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老子是真小人,你们是伪君子……”
“放肆!”有人恼羞成怒,回骂道:“你自己不堪,难道我们也跟你一般?”
接着,又有人附和,阴阳道:“自己脏,自然看什么都不干净。”
“公公,皇上旨意既是‘不得延误’,何必再听他浪费时间?”
太监还在为方才的贿赂惊魂未定,听到这话,才定下心神,当下,摆出一副公事公办嘴脸:
“万大人,皇上旨意明确,你若再推诿,咱家可真要不客气了。”
万安默了下,恭声道:“臣领旨谢恩。”
磕了头,他落寞起身,失魂落魄地离开……
万安走后,跪宫门的百官便找了个由头,各自回衙门了。
事情俨然明了,这次马屁拍在马腿上了,再跪下去吃力还讨嫌,他们自不会再固执下去。
朱佑樘还是很够意思的,依照惯例,给予了万安应有的福利,并未因私愤苛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