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门外的刑场上,虎贲军部署了周密的防御,防止任何意外事故的发生。在这里,基本上每隔五步就有一名虎贲军士兵,蹲着刺刀锃亮的虎贲铳,肃然站立。他们坚决不让群众挤近监斩台和台前的一片空场,以免发生意外。
在刑场的外圈,在拥拥挤挤的人群背后,每隔十来步,就有一个虎贲军骑兵肃然警戒。所有负责警戒的虎贲军骑兵,都将虎贲铳和鹰眼铳收起来,改用全新装备的马刀。闪闪发亮的马刀,在日光的映照下,的确给人很强的震慑感。
监斩台的两边和背后,整整齐齐地站立着一层步兵、一层骑兵,步内骑外,肃静无声。所有这些步兵和骑兵,都穿着草绿色军装,衣装笔挺,步兵战士手中虎贲铳上面的刺刀,骑兵战士手中的马刀,都在散发着慑人的寒光,令人不敢逼视。
监斩台下,刑场周围,旗旗飘扬,刀光耀眼,鸦雀无声。为了给囚犯造成最强大的心理震慑力,李过在刑场的布置方面,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一般的人,看到这样的场面,早就两腿发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老百姓望着这威武森严场面,情绪振奋,感慨万端。有一个花白胡须的庄稼老头,小声叹息着说道:“唉,这个杀场,自古以来只杀老百姓,不知屈死了多少性命,从来连一个官儿也没杀过,今日却要杀大官了。连福王也可以杀,从前我连想也不敢想!”
旁边一个生着连鬓胡子的中年人用鼻孔哼了一声,接口说道:“管他妈的的啥金技玉叶,龙子龙孙,封王封侯,为官为宦,平日作威作福,耀武扬威,骑在老百姓的头上过日月,只要犯到英雄好汉的手里,都不值一个皮钱。在永宁,不是已经杀过万安王么?别看福王是当今的亲叔父,一刀下去,喀嚓一声,同样脑袋落地,血溅黄沙,尸首扔给狗吃,有**福大命大!”
另一个中年人愤愤的插口说道:“自古是富了王侯,苦了百姓。天下乱了这十几年,也只有都督大人真能替穷百姓伸冤报仇我家里分到了两石粮食,三年来,娘儿俩算是第一次吃了一顿饱饭。都督大人要杀了这些狗官,我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在附近一个地方,也有几个人在小声谈话。一个瘦弱的、手拄拐杖的老人,低声的感慨的
说道:“从前,每年只在冬至杀人。从崇祯七年以后,每年匹季都杀人。从前人命关天,把人判了死罪,还得层层上详,等候刑部批下,才能冬至处决。后来杀人像杀鸡狗……”
看看周围人的脸上,老人家叹口气,接着说道:“就在这个地方,有一年就杀过几百人。小百姓遇到灾荒,饿得没办法,偷一点,抢一点,不论罪大罪小,十之**都判成死罪,也不上呈刑部候批,说杀就杀,据说这是治乱世用重典。有一阵天天杀人,我亲眼看见有一批就杀了二十七个,里边有妇人、小孩……”
旁边一个人忍耐不住说道:“杀的全是穷百姓!”
一个有瘿脖子的中年人说道:“所以大家都说都督大人来得好。都督大人一来,就把世道翻了个儿。昨日杀了福王,今日要杀那些狗官。人家只杀官,不杀百姓。”
一个脸孔浮肿的青年饥民从旁插了一句:“这才叫替天行道!”
突然,从城内奔出来一群百姓,同时传过来一阵锣鼓声和军用喇叭声,使刑场周围挤满的百姓登时激动起来,他们转过身子,万头攒动,齐向城门张望。过了片刻工夫,一阵马蹄声响,一面大旗前导,接着五十名骑兵簇拥着李过出了城门,向杀场奔来。
李过到监斩台前下马,登上台去,坐在中间,左右站立着虎贲军的几个基层军官。老百姓想看清楚监斩的这位将领,有的知道他是李过,有的误以为他就是张准,都想往前挤,后边的推动前边,可是前边的被步兵挡住,不许向前。你拥我挤,秩序乱了起来。李过下令叫前边的十排人就地坐下,才恢复了刚才的会场秩序。
但是不过片刻工夫,场中的秩序又乱了起来,刚才坐在地上的人们也纷纷起立。所有的人们都向城门张望,个子矮的人们就踮着脚尖,伸长脖颈,仰着下巴。从西门走出一队人马,押着洛阳的那些狗官来了。
在押送队伍的前面,还有一小队的轻装人马,正是张准他们。对于礼节,张准不是很在乎,因此,他让李过先到刑场,将事情都张罗起来,然后他才姗姗来迟。
张准来到监斩台上,李过等人急忙立正敬礼,所有的虎贲军士兵,都肃然敬礼。下面的百姓,看到台上的模样,顿时感觉到,他们渴望的大人物,可能来了。只是,他们还是无法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张准。张准入城的时候,并没有惊动百姓,好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张准已经到来洛阳城了。
“我就是张准!”
张准往监斩台的前面走了两步,目光扫了一眼台下密密麻麻的百姓,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朗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