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鸿祯却撇唇道:“但不知另一位是谁啊?”
陆从哲也不看他,又吃了口茶,才缓然道:“这另一位却是不得了的人物,据说为本朝首倡碑学,还著书立说,只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秦霄原只是假意周旋,此时倒也生出几分兴趣,端起茶壶要往他杯中添水,谦声道:“如此先贤,小弟却从未听过,当真是孤陋寡闻了。仲涵兄既然知道,可否赐教一二?”
陆从哲见他敬茶,赶忙抬手拦住:“秦兄不可,陆某痴长几岁,也是早年道听途说,哪里知道仔细,怎当得起‘赐教’二字?”
“先学者为师,仲涵兄既然居长,如何当不起?况且在咱们四人当中,小弟年齿最轻,自然须得恭敬些。”
秦霄说着先在他杯中添满,又依次给吴鸿祯和周邦烨都敬了茶。
这一来各人面上都舒缓了许多,陆从哲也不好再推辞,于是便道:“好,那陆某便孟浪多言几句,先时曾闻,三十二年前,有位少年士子高中乙酉科会元,金銮殿试时,又被先帝钦点为头名状元,名动天下,但后来他身居何位,又有何建树,便从此淹没无闻,也不知如今是否尚在人间,只有两本精研碑学的集注留存下来,端的是造诣极深,堪称大才,不负状元之名,可惜却也少有人知。”
秦霄皱眉不解道:“这位前辈既然如此高才,为何却闻所未闻?可当真是奇了。”
“这有何稀奇,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自古能臣干吏讲的都是为官之道,治世之要,光会临几幅碑文又算得什么大才?慕云兄岂不知我大夏历代首辅阁臣多是二甲、三甲中人,那贵为三鼎甲的反而没多少卓然之辈。”吴鸿祯摇扇而笑,很是不屑。
陆从哲嗤的一笑:“吴兄如此说,那我辈读书人便不必去想什么一甲进士及第,只须往二三甲里下功夫便成了。”
这直耿耿的话一出口,吴鸿祯登时双目瞪起,勃然变色。
周邦烨见他要发作,急忙插言道:“既是前人,我等仰慕便可,也无须过分着意。依小弟看,书道一节,不如便论到这里,咱们且说些正事如何?文宇兄,不知这明春会试的主考已有了定论没有?”
吴鸿祯朝对面瞪了一眼,像也自重身份,便压住怒气,摇扇轻哼道:“这等事谁能知晓,最早也要过了上元才有定论。本来么,这次我爹该是两名总裁之一,可因我这次也要应试,须得回避才行,不过莫管圣上最后如何钦定,那首辅张阁老十之七八是错不了的。”
他略略一顿,朝左右各望了望,凑身向前笑道:“不如过几日便由我引路,大家先去他府上拜望,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