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简姿态散漫地懒坐着,衣袍凌乱微敞,臂上袖子挽上去,露一段玉骨。如今,那手背与手臂上密密麻麻扎满了针,而一位娘子正围着张行简团团转,将一枚枚更多的针刺入张行简手臂间。
郎君秀丽却颓然,此时之状,让人骇然。
长林起初以为能近身张行简的女子,必是沈青梧。但他定睛再看,方认出这是那位之前见过一面的苗疆小娘子。
苗疆小娘子十分不放心,一边扎针,一边絮叨:“你什么时候有空了,还是与你娘子来我们苗疆一趟吧。我的针只能帮你缓解一点疼痛,根本治不了本。你说你们这样折腾,你娘子居然抛下你走了,不管你死活了……”
小娘子唏嘘,悄悄看一眼郎君手腕畔的一张帕子。
帕子上绣着一个“沈”字,那个写得铁钩银划的字,此时却被一团血迹弄得脏污。
苗疆小娘子猜,这手帕,必是那位沈娘子与这位张三郎的定情之物了。
看着十分相爱的夫妻,怎就走到今日这一步呢?
张行简就这般闭着目躺在躺椅上,恐天上的月光都要比他更有光华些。长林看得迷茫,听到张行简再次淡淡问了一句:“醒了?”
长林咳嗽一声。
旁边立刻有卫士端茶递水,扶长林坐起。
长林想下地,腿一挨地便发软。
照顾他的卫士急声:“你伤重着,别下地!”
长林借着身边人搀扶,去等张行简的命令。但他发现,张行简只是睁了目,借着屏风与门相隔的那点儿缝隙,张行简冷淡地看着长林挣扎,一言不发。
若是平时,郎君必让他不必折腾。
而今……
长林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张行简看着他半晌,问:“那晚追人追得如何?一个活口都没留?”
长林振作起来,回来张行简的问题。他努力搜刮记忆,回忆那晚与杀手的对决。
他详细描述那晚的战斗,沈青梧如何杀人,自己如何惹上几十人杀手,那些人的武功多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