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夫妻目光落到那郎君身上时,他微笑着转移话题:“不知你们日后有何打算?”
这家人闻言,眉目间神色更苦。
他们当然不愿意让秀娘去东京、进后宫。乡野人家生平无大志,只愿平安度日,那般遥远的地方,前途未卜的未来,并非他们所求。
不然,他们也不会试图在秀娘被带走之前,要给秀娘定亲,反抗官兵了。
张行简温温和和:“明日官府仍会上门,会派来更多的兵士。你们只有一晚上时间。”
老夫妻二人此时听明白这郎君有指点自己的意思,忙拉着一家人作揖行礼,犹犹豫豫地欲言又止。
张行简让他们看沈青梧:“这位是益州军的镇西将军。”
这家人凛然,怔怔看着这位看起来只是个子高一些、性情冷一些的娘子。乡野人家听说过女将军,却从未把女将军与自己身边人联系到一起。
沈青梧看他们这副样子,她扬起下巴,说:“我是。”
她拿出腰牌,在他们面前一晃。一家人不认识几个字,但起码看得出这腰牌不是寻常物,一般人也不敢仿制。
接着,张行简教他们连夜收拾行李,搬家逃去益州。他详细告诉他们沿路如何与官府打交道,到了益州求助谁……他还摇身一变,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温文尔雅:
“真到了益州,随意请教一军官,将信递上去,博帅便会为你们安排好住宿的。”
沈青梧吃惊而敬佩地扭头看张行简。
她确定张行简只有那么一段时间离开过自己眼皮,而这一段时间,他既买了簪子,又杀完了认出他的官兵,还写好了一封信……
沈青梧眨着眼睛,开始思考:其实今夜所有事,都在张行简的预料中吧?
也许在几日之前,阿文第一次跳入他们院子时,张行简听到了动静。张行简在那时,就开始布局,开始为今夜做准备。
他早就知道秀娘仓促定亲的不正常,也早就知道官兵不会放过这一家,早就准备要帮这家人。
那么……他今夜其实是有机会逃走的吧?
他为什么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