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于之萍的声音颤抖着,眼眶通红地盯着医生。
医生叹了一口气:“如果靳先生再醒不过来的话,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可是早上的时候不是明明说没有伤到神经的吗?!”尔曼相比较于靳家父母来说更加懂医,她因为紧张也来不及考虑什么,上前就匆忙开口问道。
“这些事情也不是绝对的。有些病人就算没有伤到神经,也因为伤地不好导致变成植物人的。”医生有些厌烦尔曼,因为刚才尔曼的欺骗,所以说话的时候口气有些不耐。
“陆尔曼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说话?!”于之萍伸手怒指着尔曼,脸色极其难看,恨不得这个时候再上去扇她一个巴掌,但是就连于之萍在这个时候也是没什么力气了。
她只是用猩红的双眼瞪着尔曼,有些触目。
“你少在这里给我惺惺作态了。北城要不是为了你这个贱人跑到远郊去,怎么可能会这样……我好好的儿子,被你给毁了下半辈子!”
于之萍一开始的时候情绪还是能够控制住的。
但是当医生说到靳北城可能会变成植物人的时候,她是真的再也把持不住了,头发都有些凌乱。
尔曼没有任何反驳的话语,她紧咬着牙齿,不想说一句话。
她觉得自己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谁都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我宁愿我自己躺在里面。”尔曼挤出一句话,强忍着不掉眼泪。
她告诉自己不能够在这里哭,但是忍着哭意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很不好受……
“那你倒是给我去躺啊!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变成植物人?!”于之萍的声音颤抖非常激动。
这一次尔曼是能够理解她的,作为妈妈,面对自己的儿子可能变成植物人的时候,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他和你一起在泥石流那边的,为什么你毫发无损,他却变成了这样?”于之萍很易燥,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现在被刺激了,就更加疯狂了,她上前抓住了尔曼的肩膀,近乎于声嘶力竭地朝她喊:“你说话啊!陆尔曼你说话……”
尔曼咬紧牙关,额上的青筋都已经有些凸起了。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时候如果能够用她的命来换靳北城的她愿意。
“北城从小就那么优秀,从小念书就好,后来他爸入狱也是他带着我和南方熬过了那段日子,现在还把靳氏治理地井井有条。这样好的儿子,你赔给我?!”
于之萍的力道很大很大,几乎要将指甲嵌入尔曼的肩膀和肉里面。
尔曼没有喊一声疼,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对医生开口:“医生,我想进去。”
“你要干什么?!”这句质问的话语不是于之萍说出来的,而是靳父。
靳父刚才就说了,不准尔曼靠近靳北城。
尔曼深吸了一口气,再不想解释也还是要解释:“我要进去陪陪他,跟他说说话。他最想见到的人,应该是我。”
尔曼嘴角有一丝苦笑,只不过很浅。
在跟靳北城的相处中,十几年了,她从来没有那么地自信过。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卑微的,从来不觉得靳北城需要她,或者是想要见她。结婚的那一年,靳北城恨不得一年都见不到她的人影才好。
这一次是难得的自信。
于之萍在身后骂骂咧咧的,尔曼直接走进了病房。
这一次于之萍倒是从外面跑进病房来拽出她,还算是有点脑子。
尔曼走到了靳北城面前,她迟迟没有坐下,是因为不敢。
她的脸色僵持难看,当看到靳北城苍白地近乎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庞的时候,她终于没有忍住掉下了眼泪。
尔曼伸手捂住了嘴巴,眼泪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尽力让自己不哭出声音来。
尔曼从来没有想过靳北城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在尔曼的印象当中,靳北城一直都是伟岸的。
他可以一个人在靳家破产的时候支撑起一个家庭,也可以把靳氏那个烂摊子扶上正轨还上市了。对于她,五年后的他也一直都是保护的姿态。纵然她一直都在逃避,但是也看得到,感受得到。
尔曼坐到了靳北城身边的椅子上,身体僵持地不敢动弹。
她伸手触碰了一下靳北城的手背,开口的时候话语有些颤抖:“靳北城,你一定要醒过来,好不好……”
尔曼在外面坐了六个小时,是想了六个小时想要跟靳北城说的话。
但是一到了ICU里面,即使是面对真昏迷的他,她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尔曼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地透顶。
“你不说,想要儿子吗?帆帆也想要爸爸啊……你要是醒不过来了,帆帆跟谁去要爸爸?”尔曼说话的时候牙齿都是颤抖的,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害怕。
之前她一个人去拿掉另外一个孩子的时候,以及她一个人生下帆帆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怕。
这是第一次。
她害怕靳北城永远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