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瑞尔一晚上没睡好,满脑子都是各种猜测。
他的母亲,洛桑尼克,黑色玫瑰。
他在即将天亮的时候头痛欲裂,短短片刻的入睡时分不断有震裂的峡谷与冰冷海水的意象出现,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往旅馆外走去。
再轻巧的动作保镖还是被惊醒,连忙想起身跟上,被他阻止了。希瑞尔一个人走出门,天色已经微明,带着泥土湿润气息的微寒空气涌入鼻腔,催得精神都清朗几分。
希瑞尔原以为这么早不会有人,可是叫他看到一个身影,静静坐在还未明昧的晨光里,不免有些惊讶。庭院里有一个长椅,铁质的,经过一整夜,应当极为冰冷,可此刻却有一个人坐在那里,穿的是亚麻色的休闲西装,可以清晰得看到面料表层已经散了一层湿气,几乎润进面料之中,想来他是在这里坐了很长的时间,以致于身上都凝结了昨夜的雾气。
希瑞尔可以望见他的侧脸。金褐色的短发向后梳起,也为雾气打湿,显出分明的丝缕,面貌很好看,与他自己是不同的风格,他仰着头看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希瑞尔也不自觉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今日的朝阳正从远山与近林之上,慢慢地跳上来。
——直至完全跳出,旭日之侧,红霞铺了半边天。
“先生!”有个年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略显焦急,“利安德尔先生!”
循声看去,年轻人匆匆找过来,看到长椅上的身影时,才猛然松口气,抹一把冷汗,缓下了脚步:“您又自己出来了!奥斯顿先生刚联系您……”
他说着顿了顿,注意到不远处的希瑞尔。希瑞尔却注意到他手上的厚茧,心中也是略一顿,是枪茧。
长椅上似乎要沉坐到天荒地老的人影动了动,站起来,看他肢体舒展的动作,正如同老化的机械重新运转一般,缓慢而僵硬。但直到他完全站立起之后,所有的生硬都消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