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际。日正西沉,水波托起一粼粼残阳,风从浮苏身后如轻柔的嫩柳拂来,流光从乾坤镯中钻出来,看着浮苏道:“你非上这来干什么,无涯宗诸峰又不是没水,随便找个瀑布就得了,非跑这么远。”
“那能和这比,这样的情景无涯宗可没有,而且,唯有这眼前的一切才壮美得能洗净世间一切纷杂。你看这波光,看这天,看这地,只有真正降到地面上,我才明白前人的一个词——接地气。不脚踏实地,哪能接着地气。”浮苏难得欣赏美景,她的欣赏水平向来一般般,好不容易被眼前勾起一句诗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还没想着下句到底是什么就被打断了。
“那你慢慢接你的地气,我去晃一圈再回来。”流光是被憋坏了,浮苏不是修炼就是玩孩子,都没工夫多跟它言语了,哪像从前。流光不得不承认,异端被越来越多的事情分去注意力,它的地位江河日下,不复从前。
“别被逮了,我可不救你。”
“哈哈,现在谁敢逮我我弄死谁。”
流光飞远后,四野俱静,连天际的归鸟都不再发出鸣叫,惟水静流,是这天地之间唯一的移动着的。浮苏遂低头静静地看着水面,残阳渐沉,遂水面涂抹着的那层橙金粼波也消去光泽,仿若瞬间,江水就死去一般寂静。
但过得片刻,月色又起,橙金换银白,月华被水波分割成一页页碎光,水底不时有鱼跃出水面,鱼鳞上遂披满盈盈清辉。整整一夜,流光都没回,浮苏便静坐在江边一夜,待流光再回来时,浮苏还如雕塑一般盘腿坐在那里,江山雾气新缭绕,她身上已结满水珠。
“异端,你一夜没歇?”流光不得不敬佩一下,异端真是个不达目的死都不会放弃的家伙。当然,异端从来是坚持她认为应该坚持的,放弃她觉得可以放弃的,所以才是异端嘛。
流光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浮苏的回应,流光“咦”的一声飞到浮苏面前,才发现她虽是睁着眼的,但眼神并没有固定的看着哪里,更像是心神被什么困住了。流光感应了一下,没发现浮苏有危险,便也不担心,只守在浮苏身边护法。
此时,浮苏正在与时而铺满金光,时而铺满银光的水面过不去,她挥着手中的剑,欲一次次将水面破开,但水面又一次一次恢复原状。浮苏便是被这迷了去,抽刀抽剑抽什么兵器来斩都断不了水,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什么,浮苏反复问自己却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