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乔汐进了查理伯特老宅的大门,直到眼睛因为长时间的注视微微泛起了酸涩,希德才收回了目光,驱车离开了。
他的车其实是汉尼拔的,当时他随着这位医生离开伦敦本就是迫于无奈,而在这片陌生又熟悉的土地上,除了汉尼拔外他不认识任何人。
所以他不仅是人生地不熟,更重要的事情是没钱。
毕竟在伦敦的时候他做警察的时间不长,于是即便大多数时候都不怎么乱花钱,身为蓝领阶层底端的希德的积蓄也着实不多,更也不足以让他买得起一辆车。
巴尔的摩很好,没有一个人认识他的过去。他可以无所顾忌地成为他想要成为的样子,而这里本该是他的新天地。
可有时候他穿上一身低调的休闲服装,找一个公园一条长椅坐下,然后听着周遭人的谈话,耳中灌入的本该是天书一般的念咒话,只是偏偏那些微薄的记忆总要解救他的茫然,将他的本以为化为一个笑话。
明明不该听懂的。
可是这些人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好像听懂了。
那时候他坚持认为自己从小就不曾在这边长大,于是他对这门语言的熟悉只能用与生俱来的天赋来笼统地概括,只是偶尔在僻静的地方听周围的人闲说,这三言两语竟就教他轻而易举得学会了如何言说。
而他如今才知道,本该如此的。
这是他的母语。
他学习这门的难度就像是兜里的钱包不小心掉在了地上,而他只要弯个腰就可以够到,如斯简单。
可希德里克·戴斯德同学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自以为是式的“本来就是。”
他宁愿相信自己是个土生土长的伦敦人,也不想拥有那段他刻意得去遗忘的过去。
可记忆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越想忘记,越是清晰。甚至连当初已经模糊了的细节,也被内心的潜意识修补地完美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