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风和煦又温暖,徐徐吹过庭院,在矮树丛中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只野猫“喵”的一声跳到屋檐上,喀拉喀拉地扒着瓦片,很快又几下跳跃,消失不见。
挂在游廊上的风铃叮当作响,那细碎的声音,仿佛融化进了风里。
父亲似乎有什么事要宣布,表情严肃,我和鼬老老实实跪坐在父亲面前。
鼬向父亲简单汇报了之前的任务,他极其出色地完成了好几个高难度任务,这样的成绩在全村都找不出几个,但他却说得轻描淡写,刻板得就如同在读一篇枯燥的报告。
这和刚才他主动和我聊天时的神情截然不同,那时候的他很放松,絮絮叨叨地说一些琐事,包括在其他国家的见闻,又或是同伴做的蠢事。我无数次在心里吐槽他是话唠,却没想到他对着父亲时是这样一副言简意赅,公事公办的态度。
我端坐在那里,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实际上在心里琢磨修行时那几处死角靶子的位置。
鼬说到了年初进行的一场任务,他们小队六人在雷之国遭到伏击,关键时刻同伴背叛,其余五人全灭,只有鼬一个人身受重伤,勉强回到木叶。
所有人都对鼬那次的表现大加赞扬,因为即使在那种极端情况下,鼬依然优秀地保证了任务的完成。
但是我却知道,鼬所做的不仅仅是汇报的那样。他们小队里背叛的那个同伴并非死于伏击混战中,而是鼬拖着重伤的身体,在那之后千里追踪,直至将那名同伴击杀。
尽管那个同伴的背叛是由于家人受到胁迫,但鼬依然毫不犹豫地追杀他。并不是鼬遭到了背叛黑化,相反,他十分冷静,冷静到在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背叛的同伴可能泄露的木叶情报。他不能让知道重要情报的同伴活着,所以拼命杀了对方。
鼬完成任务归来的那个晚上,没有去医院,而是独自回家处理伤口。
那天父母在族中开会,彻夜未归。
而我,对着鼬的一身伤口默然无语。他背后一刀深可见骨,整个后背都被起爆符炸得坑坑洼洼,无数破碎的石子砂砾镶嵌其中。我给他挑了一个晚上的石子,差点成了宇智波一族中第一个得老花眼的人。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担心鼬从此变成了□□忍者。——他那凹凸不平的脊背可不是像个癞□□一样吗?
但可喜可贺,年轻人就是恢复能力强,几个月后他就活蹦乱跳,连道伤疤都没留下。
那天鼬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就是这样的人,当时能毫不留情地下手,事后却为此偷偷难过。他仅仅完成任务,甚至不完成任务,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怪他,但他却看得更远,想得更多。——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他比别人都背负得更重。
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好陪了他一个晚上,给他讲睡前小故事,天色微凉时,却换来了某人恩将仇报地一戳,成功在我脑门上戳出一个红印子来。
——我第一百零一次告诉自己,绝对不会再对某个家伙心软!
父亲显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他和所有人一样,把这当成鼬丰功伟绩中的一件。当鼬终于汇报完毕之时,他笑起来,自豪之情流露言表:“不愧是我的儿子,才升到中忍半年,就达到了这种程度。”
鼬低垂眼帘,沉默着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