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地上凉, 你年纪大了,快起来。”三叔公的儿子苗伯生挤入人群, 弯腰焦急地去扶他。
三叔公用力甩开他的手,横了他一眼:“不用管我, 让我一个人静静。都是老头子无用,连咱们苗家的传家宝都给丢了, 死了都没脸去见祖宗们。”
“苗老头, 你传家宝丢了回自己家找啊, 跑这儿来做什么?”一个熟识的街坊好奇地问了一句。
三叔公重重地叹了口气, 唱作俱佳地说:“这宝贝,我爹爹当初最是疼爱我四弟,因而传给了他。我四弟去了后,又传给了伯庆。伯庆这一走,哎……这么多年了,咱们连那物的影子都没见过, 也不知还在不在。苗铮这孩子心地纯善,若是被人骗了去,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是我苗家的祖传之物,老头让他先暂时交给我替他保管,等他成家立业后再还他。可他不知听信了何人之言,连门都不让咱们进。”
一派胡言,好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挤在人群中的傅芷璇看着三叔公把白的都说成了黑的,讥诮地撇了撇嘴。
但路人不知真相,再加上三叔公一大把年纪了,说得又那么动听,这些人下意识地相信了他,纷纷对着苗家雄伟气派的大门指指点点,反正指点两句又不要钱。
苗铮在府里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差点冲了出来:“这老东西,明明是我祖父寻遍各地所得,并花重金请米大师所制,到他嘴里却成了祖传之物,人人有份了,欺人太甚,贼不要脸,我要出去与他好生理论理论。”
“少爷不可,万万不可,你是晚辈,天生不占理。”米管家连忙拉住了他。自家少爷,苦读诗书,吵架翻来覆去都只会那么几句,哪是那老不休的对手,只怕要不了几句就会落了下风,反倒不妙。
苗铮焦急地看着他:“那怎么办?就听之任之,让他在门口败坏咱们的名声?”
米管家只能这么劝他:“少爷,夫人此去,你需守孝三年,今年是不能参加秋闱了,他在外面说这些也无妨。”
苗铮不语,白皙的额头上青筋暴凸,手指紧握成拳,狠狠砸向桌面:“我读这么多书作甚,连祖宗的家业都守不住,还让娘受委屈,死了都不安生。”
米管家知道他是想通了,轻轻拍着他的肩:“公子,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安生读书即是,等你金榜题名,他们迟早会后悔如此对你。小人去看看,想个法子把他们打发了。”
苗铮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也去。”
米管家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有些犹豫,担心他会忍不住,冲出去与三叔公几个理论,落了下乘。
苗铮看懂了他的担忧,闷闷地说:“米管家,你放心,我会忍住的,不会冲出去的。”
罢了,夫人已经不在了,公子也该学着立事。米管家叹了口气,叮嘱他:“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公子务必答应小人,千万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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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仲夏的烈日渐渐发挥它的威力,三叔公到底年纪大了,在阳光下坐了没多久,额头上就开始不断地冒汗,脑袋也开始发晕,左手撑着头,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闻方见了,幸灾乐祸地笑了,低声说:“看样子是中暑了,再呆一会儿,说不定就要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