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府尹呵斥了他一眼,两眼一眯:“哦,傅氏,你说她不是你的丫鬟?可有证据。”
傅芷璇不卑不亢地直视着他:“没错,大人。小岚与民妇相依为命数年,情同姐妹,民妇感念她的陪伴之情,加之她年纪渐长,快到婚配之龄。民妇不忍她以后世世代代皆为人奴婢,因而今年腊月就到府衙消除了她的奴籍,此事,府衙有备案,大人可翻阅卷宗,证明民妇并未说谎。”
去年她给张柳和史密二人消除奴籍时也一并除了小岚的奴籍,只是因为小岚生性单纯,年纪又小,经常随她在外行走,傅芷璇担心她像季美瑜一样被那些花言巧语的男子给骗了,故而没告诉她此事。本打算等她说亲时再说,也能替她相一户好人家,谁料竟歪打正着,打了傅天意和杨氏一个措手不及。
也是多亏他们不知情,否则依这夫妻二人狠毒的性子,很可能在她还没回来之前就会用威逼利诱的手段,让小岚再写一卖身契,到时候她也无法正大光明地替小岚讨回这个公道。
杨氏和傅天意听说小岚被消除了奴籍,如今已是一良民,顿时傻眼了。夫妻俩对视一眼,眸子中的贪婪全转化成了惊恐,杨氏戳了戳傅天意:“你跟阿璇说说情,你可是她唯一的亲哥哥,她总不能置自己的哥哥于死地吧。”
傅天意咽了咽口水,脸上的从容不迫开始破功,张了张嘴,讪讪地说:“阿璇,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回家说,免得让人白看了笑话,丢了咱们老傅家的脸,你说是不是?”
傅芷璇轻蔑地眨了眨眼:“回去说?怎么说?说大哥和大嫂一听我在外遇难了,也没求证,就到官府报了案,去搜我的家,卖我的房子?让我猜猜,只怕我的客栈和点心铺也没幸免于难吧?”
依这两口子的贪婪,如何舍得这两只下蛋的母鸡。
被傅芷璇猜了个正着,傅天意面色一红,不大自然地说:“阿璇,大哥这也是没办法。家里你嫂子又给你新添了一个侄子,家汶已经启蒙了,三月一交的束脩可不是小数目……”
“呆子,爹,药钱……”杨氏戳了戳他,偷偷冲他比了个嘴型。
傅天意会意,脑子一转,叹气道:“还有爹,一听说你遭了难,气得当天就病倒了,现在还卧病不起,一日三餐,汤药不断,还有各种滋补之物也不能少。咱们家就那点进账,阿璇,大哥,大哥也是没有办法啊。”
傅芷璇没理会他的卖苦,只问:“爹病了?什么时候的事?他现在怎么样了?”
见她还如此关心父亲,杨氏顿觉有戏,又冲傅天意使了使眼色。
傅天意眉一垂,苦笑着说:“不大好,大夫说他这是心病,绝不能再受刺激了。”
为了脱困,他可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傅芷璇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企图,在心里嘲讽了一番,嘴上跟着装模作样地说:“既如此,为了让父亲安心,大哥更是应该遵纪守法才是。”
油盐不进的死丫头,出去一趟更难缠,心肠也更硬了,连家人的死活都不顾!杨氏偷偷撅了撅嘴,拿起手绢擦了擦眼睛:“阿璇,家里十几口人,吃吃喝喝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你大哥也是没办法。”
她不站出来,傅芷璇还不想怼她,见她这样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傅芷璇讥嘲一笑,目光落到她插满朱钗的头上:“这么说,嫂子头上这些都是赝品了?”
被人误会是打肿脸充胖子固然丢脸,可若能让这死丫头心软,度过这一关,那就是大大的赚了。杨氏急于脱困,嘴一撇,哭穷:“可不是,都是镀金镀银的,我娘家送的,给我充门面的。”
“是吗?”傅芷璇捋下手腕上的玉镯子,递给了杨氏,“既如此,那我也体贴体贴嫂子,用这只实心的玉镯子换嫂子头上这几只镀金镀银的,算是补贴嫂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