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弟弟,阿杨脸上的笑凝固了,忧心忡忡地说:“别提了,乌老伯,阿荣这一去就是两个月,一点音讯都没有,家里人都急死了。前一阵子我去问了几户跟咱们家情况相同的人家,他们也一样没一点消息,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贪图那外地行商给的高工钱。大兄弟你也别着急,现在城里还不是很太平,你安心在家等着,活的事我给你留意,有了就通知你。”
两人点头,谢过阿杨,一起回家。
看见乌文忠板着的脸,傅芷璇就猜到了他们应该什么都没问出来。
“要不,我明日约季美瑜出来,从她那儿探探这银子的来历?”傅芷璇试探地问道。
陆栖行伸手制止了她:“不用,季美瑜现在情绪不稳,你与她不宜接触过多,况且我相信,季文明只要还有一点脑子就不会把银矿这么大的事告诉季美瑜。”
他弯腰俯身压在桌上,手指轻击着桌面,沉思一会儿,忽地起身,走到柜子旁,打开柜子,从里面掏出一份舆图,拿出来放在桌上,平铺开来。
“乌伯伯,银矿离安顺必不会太远,你过来看看,这附近哪几个地方最有可能出产银矿。”
乌文忠站到舆图旁,手指在纸面上轻点:“安顺以南,这八十里,是一片沃野,没有矿山,应该出不了银矿。而且这一片与大梁相接,梁军就是由此入安顺,若银矿在这片区域,太容易被梁军发现了,他们不会傻得引狼入室。”
“乌伯伯,你们的意思是,大梁不知道安顺出了银矿?”傅芷璇惊讶地问道,她原以为这事大梁也是同伙。
陆栖行捏着手中的银子道:“肯定不知,从这块银子的成色来看,这批银矿质量很不错,应是上等银矿,若是大梁知道了,怎么会只派出三万人马。而且只开采不过两月,季文明就分了这么多的银子,说明这批银矿的出产量也很高,这样大批量的银子,无论是哪个朝廷都不会放心让它们留在一群手握重兵的将领手中。”
比之财帛更诱人的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这群武将手底下有人,手上又有大量的银子,野心膨胀,滋生出其他的念头再正常不过。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能瞒一时,必定瞒不住一世,迟早会曝光的,他们应该也会明白这一点。”傅芷璇还是无法理解,这群人怎么就能因为银子而做出如此疯狂的事。
陆栖行把银子往半空中一抛,脸上的笑很冷:“那可未必,安顺城原有十万驻军,这次哗变几乎没多少损耗,力压大梁的三万将士。整个安顺还是处于他们的掌控中,大梁目前翻不起什么风浪。他们想要长长久久的把这事给压下去,未尝不可。”
至于像阿荣那样的矿工,他们也别想活着回来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乌文忠叹了口气:“也不知他们与大梁签了什么协议,能让大梁愿意出兵三万,名正言顺地做他们的挡箭牌。”
现在的安顺,名义上是大梁的,但实际上执掌大权的还是钱世坤等人。
陆栖行冷哼一声,目光中的狠意让人心惊:“让我们窝里斗,最终占便宜的是大梁,他们有何不愿的。不过想隔岸观火,也得当心惹火烧身。”梁军与钱世坤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他能摸清楚这批银矿的产地和数量,他就不信梁军会不动心。
“那东边呢?”陆栖行收起繁杂的思绪,食指滑向舆图的东部。
乌文忠枯瘦的手指慢慢在地图上摸索:“这边是沿江的支流,下游是一小片河流冲击地带,不可能有矿产。再上来,此地有一座山,名顶云山,山高不过百丈,山下被好几十个村庄环绕,人口稠密,若是出了银矿,必瞒不过当地的百姓。现在都还没有任何的风声传出,我认为这个地方有银矿的可能性很小,但为保险起见,还是派两人过去探查一番。”
紧接着,他视线一挪,手指点向舆图的北边:“至此由北而去,就是阳顺,两地驻军相距不过百余里,中间隔了一座绵延数百里的大山——跤北山。跤北山山体庞大,山上野兽出没,山下地面多山石,土地不肥,人烟稀少。若说这里有矿石,倒也不是不可能,但现在钱世坤他们固守安顺,龟缩不出,除非有一日他们能攻下阳顺,否则这片区域迟早会落入朝廷手中。所以我断定,这片地区是最不可能会有银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