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掌柜把契纸折好收起来,跟着傅芷璇一起返回客栈。
路上,他又说起了粮食的事:“还是少夫人有远见,南边的水患比京城严重多了,津江地区洪灾泛滥,尤其是兴城,受灾严重,十室九空。最近这几天,粮食是一天一个价,多亏少夫人提醒,不然我这一家子接下来大半年都要饿肚子了。”
严掌柜不但自家囤了大半年的粮,还发动亲戚多存点粮食,现在看到比以前涨了近一半价格的粮食,严掌柜庆幸不已,对傅芷璇更是感激。
傅芷璇苦笑,哪是她有远见,她也不过是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而已。人在这种天灾面前真是太渺小了,即便她比旁人先知几天,也改变不了什么。
傅芷璇的情绪有些低落。
严掌柜没有察觉,继续说:“少夫人,目前粮价已涨到十五文一升,还有价无市,不少大粮商每天都限量售粮。咱们这好几百石粮食放在人来人往的客栈太扎眼了,你看要不脱手算了,这也能赚不小的一笔银子。”
傅芷璇会意:“有人找上严叔,想买粮?”
严掌柜颔首:“有几个中小粮商有意把咱们这批粮包圆儿了,价钱也不亏咱们,十六文一升。依我的意思呢,咱们既然不打算开粮铺,转手给别人也好,免得以后生出祸端。”
这批粮他们买的也比平常贵,十文一升,十六文卖出去,这一倒手,也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了。
若是想赚点快钱,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不过傅芷璇的目的不在此,她摇头拒绝了严叔的提议:“不用,严叔,这批粮食咱不卖,以后再有人想买粮你都打发了吧。”
严掌柜有些着急:“少夫人,我知道粮食还要涨,散卖涨到二十几文一升都很有可能,只是咱们人手少,以后南边的流民涌入京城,恐会生出乱子,还有那些个粮商……”
人在绝境下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这东家只是一女流之辈,家中又没靠山,万一被人盯上,有个好歹怎么办?
只要人在以后何愁没有赚钱的机会。
傅芷璇比严掌柜更明白这事的严重性。她记得上辈子南边上万流民入京,朝廷一开始体恤灾民受难,并没有禁止他们入城。
结果这一放入城就坏事了,流民没有钱,想找个工也不容易,京城物价高,没办法,快饿死了谁还管什么律法刑责,还是先填饱肚子最重要。因而京城发生了好几起打劫抢粮甚至伤人的恶性事件。
最后还是朝廷在城郊建难民营,发动富贾巨商和达官贵人们去城外施粥,朝廷也设置了官方施粥点,并贴出修筑津江堤坝的告示,召集了大批青壮年服役,以徭代明年的田赋,这才解了流民之祸。
不想让严掌柜因为这批粮寝食难安,傅芷璇干脆给他透了个底:“严叔,这批粮,我不打算卖,而是准备捐献一大部分给朝廷,余下的拿来施粥。”
“啊……”严掌柜眼珠子瞪得老大,这一捐可是一两千两银子呢,季家又不是什么富贵之家,少夫人她男人几年没音讯了,家里还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姑子要养,这把钱都散出去了,以后遇到点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