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隐约瞥见是丰煦射出的那一箭, 但纵然他确定是丰煦所为,也会装聋作哑, 这种事情他懒得管。
永兴帝问了半晌,见没人答话, 恼道:“现在不说,等朕查出来,决不轻饶!”
丰煦忐忑掠视皇帝一眼,又朝着素日相熟的几个世家子看过去,见众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 思及万一回头真被皇帝查出来, 后果更严重,暗自嗟叹, 他才刚过了乡试, 明年还要去考会试,竟就出了这等事,也不晓得会不会有影响, 早知道今日就不来了。
他翻身下马, 几步走至皇帝跟前, 行了一礼,自道方才那一箭是他放出的,并解释说当时并未留意到公主,这才险些闯下大祸。
萧槿远远瞧见丰煦的举动, 料想他大约是自己认下了。她往靠背上靠了靠,仔细回忆了前世情景。虽然她不记得那个倒霉的子弟是谁了,但她觉得应当不是丰煦,因为丰煦尚未入仕,而她记得的那个子弟被罚俸了。
卫启沨也下得马来,朝着皇帝躬身一礼:“陛下仁厚,丰家公子既非有意,公主也无事,不如大事化小。”他说着话,目光往停在远处的马车扫了一眼。
那辆似乎是卫家的马车。
丰煦一惊转头,倒是没想到卫启沨会为他求情。
卫启濯也瞥了堂兄一眼。他觉得卫启沨似乎过于热心了。
永兴帝方才刚遇险,如今又碰见这样的事,本是火冒三丈,但丰煦这般温言认错,卫启沨又这般说情,他反而不好追责,又想起这是曹国公家的子侄,曹国公家是当初跟着太-祖打江山的,是少数几个拥有功臣铁券的世家,他不好为了这点事寒了元老勋贵的心,何况这种事,朱璇自己也是要担责的。
永兴帝缓了一缓,只是阴着脸训斥了丰煦一顿,转头又命噤声半晌的杨氏将朱璇带走,随即上马,率众往南苑折返。
朱璇走之前,回头望了马背上的卫启沨一眼。卫启沨一身轻便曳撒,飘洒飒然,容色淡淡。
这个世家公子才貌双全,却迟迟没有娶妻,正好她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朱璇抿唇。
她瞧着月窟仙枝一样的卫启沨,越发动了心思。但驸马历来是自小官甚至平头百姓家中遴选的,一个前途大好的世家公子是不可能给她当驸马的。
朱璇又瞥了卫启濯一眼。卫启濯无论容貌气度都胜过卫启沨,但人家已经成婚了。
朱璇心中沮丧,低垂下头。她母亲与她说回头就要为她遴选驸马了,但她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到时候挑出来的驸马必定比不过这些皎皎公子。她今次跑过来,除却对围猎好奇之外,其实也是想来看看卫家公子的,她镇日闷在宫里,这种机会于她而言实在太难得了。
朱璇思想间,脑中灵光一闪,又忽然想,凡事无绝对,卫启濯成婚了,但卫启沨那头是不是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永兴帝原本还打算设宴酬和一番,但如今全没了心情,到了南苑,让众人行了礼,便表示可以散了。
永兴帝转头将女儿领到左近偏殿,迎头呵斥了一顿,又要将她禁足三月。朱璇忙求饶,表示下回再也不敢了,又低声道:“父皇,女儿知错了,父皇不要生气了……女儿想跟父皇说一件事。”
永兴帝冷笑:“一句‘知错了’就想揭过?今日若非你运气好,说不定你的小命就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