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韩侂胄在细细地和韩溯解说着宫中规矩,注意事项。在临安城一处较为偏僻的客栈里,也有一位父亲在教训女儿。
“念慈!你给我跪下!”杨铁心看着一脸委屈倔强的女儿,声色俱厉地道。
“爹!”眼前这个少女,也就十四、五岁,出落得如明珠美玉一般,更有一股英姿飒爽之气,尽管是粗衣木钗,却怎么也掩不住那绝世的娇容,她不敢逆仵义父,直挺挺地跪了下来,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中,却分明闪着不服的神色。
这姑娘便是昨夜里刺杀韩侂胄的穆念慈,她自幼得杨铁心收为义女,父女两一直相依为命,早将杨铁心视如亲爹!自从知道了亲爹一家,是被韩侂胄派了一个叫段天德的武官所害之后,她便存下了心眼,这回父女两来到临安,想要打听段天德的下落,一是想要报仇,二是杨铁心想要知道,那一晚,自己的妻子究竟被劫到了何处?
但是穆念慈小心思便觉得,段天德不过是条走狗,要杀了韩侂胄才算是报了大仇!可她也知道义父为人谨慎,若是明白着和他说定然不允,她外表温柔贤惠,内心里却是极为有主见的一个人,便决定了自己行动,趁着杨铁心借酒消愁之际,把他爹爹灌醉了,自己便出门去刺杀韩侂胄。想不到人没杀成,自己却险些陷了进去。逃出来之后,想起那小贼,心中又是恨,又是奇怪,恨他是韩侂胄之子,恨他坏了她的大事(其实坏她事的是韩福,只是韩溯给她的印象更深刻),但明明他可以抓住自己的,却偏偏放了自己,还让自己打了一掌,这真是奇怪了!难道是他自觉父亲罪恶深重,因此想要代父受罚,帮父亲消减孽障?是了,一定是这样的!这么看来,这小贼倒也不是不可救药呀。从韩府逃出来之后,韩溯的身影便一直在她脑中浮现,让她不断地自问自答,到得后来,不知不觉中竟然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而且一门心思还就认真事情就是这样的。。。。。
回到客栈,杨铁心自然已经是醒了,还出去找了她许久,一问之下,穆念慈不会说谎话,只有咬着嘴唇不答,后来街上开始戒备,又不断有士兵到处搜查,杨铁心想办法一打听:竟然是韩侂胄昨夜遇刺,皇帝震怒,下令全城封锁缉拿凶手,这一联系,哪还不知道是女儿干的好事?当下他先是吓出一身冷汗,接着便是大怒。
眼下看着穆念慈不屈的眼神,他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如此大胆?韩府是什么地方?万一,万一你陷在那里,你让爹爹如何对得起你亲爹亲娘?”
穆念慈倔强地扬起头,抗声道:“那韩侂胄残害忠良,是个大大的奸臣,又是咱们的大仇人,爹爹不是常教我,除恶扬善乃是我辈江湖人义之所在么?何况女儿这次,险险就得手了!要不是那小贼!”
“你。。。。。你还敢顶嘴!”杨铁心大怒,扬起了手掌就要给穆念慈一个耳光,却看见穆念慈双眼中毫无畏惧,这一恍惚间,这眼神,竟然与十四年前的那一幕,自己与爱妻诀别时,妻子的神态如此相似。。。。。他心一软,这一巴掌就再也挥不下去,末了,他的手软软地垂了下来,仰天叹道:“罢了罢了,念慈,你长大了,爹爹的话,怕是再也不中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