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曦眉头微皱,心道:这京镗的孙子,却是草包一个。只见韩溯看着完颜愈,当下笑道:“来来来,给三位贤侄介绍下今日的贵客,这位是从金国来的完颜愈王爷,他是代表金国来朝庆贺瑞庆节的,奉皇上旨意,让我好好招待,正好这雪应景,不想正好碰到诸位贤侄。”当时宋金两国虽然暂时和平,但毕竟是敌对之国,吴曦也怕韩溯等误会他私交外国,所以介绍时特别强调了是皇帝派遣的任务。
听得眼前之人竟是个王爷,还是金国的王爷,韩溯不由得有些吃惊,倒是京家兄弟还没有太多的家国概念,只是微微一愣变不以为意了。韩溯却知道,不论是宋派往金的使者,还是金派往宋的使者,都是十分有才干之人,因为这些使者肯定都还有打探敌国情报的任务在身,不精明一些事无法完成任务的,甚至还会坏事。就拿开禧北伐之事来说,当时韩侂胄之所以坚定决心伐金,便是因为派往金国的使者回来呈说金国已经是内忧外患,摇摇欲坠了,他这才认为可以乘机而入的。眼下金国这名使者竟然还是个王爷,更是值得注意了,不过完颜愈这个名字,自己却从来都没有听过呢!
那完颜愈笑道:“孤一到临安,满耳便是韩小哥的才名,那首咏梅,孤也是喜爱之至的,不知近期可有新作?”他说完这句话,那胡媚儿却也抬眼看向韩溯,竟是一副翘首以盼的神情。
韩溯还未曾回答,京葆却已经抢先答道:“怎么没有,我今早恰好听到启源和他的丫鬟房中吟对,现在记忆犹新。”说着双手倒背,朗声便吟道:“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他方吟完,却听胡媚儿“啊!”地一声惊呼,神色间尽是陶醉之色。
这些人中,那武官不必说,吴曦压根没介绍他,可见不是什么人物,吴曦却是不通文事的,完颜愈却似乎很在行,听了之后,却是微微一愣,低声咀嚼了半晌,方才道:“好一首《采桑子》竟是用了李易安常用的叠句笔法,以男儿身作出如此凄婉的佳作,真是了不起,更难得的是这首风格竟完全不同于咏梅,孤听说贵朝柳耆卿因为词作风格多变被誉之为‘柳三变’,韩小哥风格若此,真不让先人专美于前也,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他才说完,却见胡媚儿站起身来,向诸人微施一礼,婷婷袅袅走到古琴边坐下,纤指拨了拨琴弦调了下音,便弹奏起来,一便弹奏一边歌唱,唱得却正是刚才京葆吟出的那首采桑子,那歌声婉转轻柔,更有一番缠绵哀怨之意在其中,所有人听了,都不觉得呆了,竟然是沉浸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