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欠身弯腰施礼,“给叔叔请安!”
李斯笑道:“弟妹们好!贤弟近来如何?你们要悉心照料他呀。我这就差遣人给你们送一批首饰、梳洗用品和细软过来。这美人娉婷,如花似玉,还得有绿叶映衬呀!”
李斯大踏步走进厅堂,大大方方地喊一声:“贤弟,兄长李斯来了!”
韩非正在简牍上奋笔疾书,闻声抛下毛笔,拂袖说道:“你走开,我韩非没有你这样的兄弟!你害人害得还嫌不够吗?”
李斯满脸堆笑:“啧,啧!贤弟还在跟我赌气吗?兄长这就走,免得贤弟不耐烦了踢我两脚。不过,你不想听我说说德妃娘娘、弟妹燕姬母子的情况吗?好,好,好,你若是不愿意听,那我就告辞啦!”
见韩非不做声,李斯暗喜,心里说:学弟韩非一定是很想知道这些事情哩!
李斯不慌不忙地坐在榻上,隔着彩绘的云纹香木桌案,面对着韩非。
韩非收起简牍,气愤地丢弃在一旁,扭转头不看他。
李斯抚摸着堆在榻上的云锦被褥,笑眯眯地说道:“呵呵,贤弟有两个美人承欢伺夜,温柔体贴、春风眷顾,自是幸福呀。”
韩非气恼,反唇相讥:还不是承蒙您李斯大人的“仁义”之举?
李斯说道:《老子》曰“大道废,有仁义。慧智出,有大伪。”,何为仁义?古往今来,莫不标榜为仁义!三皇五帝以来,夺人天下者,无不自言替天行道、匡扶仁义。窃据天下、辖制小民者,无不假借“仁者爱人”之名!说什么“君权神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欺世盗名、愚民之术而已。
韩非瞠目结舌,他没有料到学长的学问竟然有如此精进,敢于轻轻松松地说出:自己敢去想,却不敢说出来的话。
李斯坦然说道:兄长此番言论,并非有感而发,历练自创。还是你我兄弟在兰陵的时候,就已经承师傅教诲悟出的道理!师傅教授这般学问,只能启发吾等意会,却是不可言传的。难道你就没有悟出来?我一点也不相信!否则,你何以能会成为师傅门下的大弟子之一?
孟子说过: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稀!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由仁行义,非行仁义也!(世间的人类,其本性异于禽兽的很少!小民早就抛弃了仁义的天性,只有君子还坚持着守护它,明白这些道理,分析察看世间的人情冷暖,君子要遵循仁义的天性原则去行事,而不是只仅仅把它(仁义)作为可资利用的工具!)
君子持道中正而已!其实我知道,在这一点上,贤弟你干得比我要强得多!
韩非迷惑:此话怎讲?
李斯:还是我等在兰陵求学的时候,贤弟就备受同窗学友们的敬重和爱护,那不是因为大家知道师傅向来袒护你、也不是因为同情你口齿不太伶俐,更不是羡慕你的贵族名分地位,而是知道你颇有心机!
你我在兰陵学馆的同窗故友们多出身富贵之家,有几个吃得下求学研读那般辛苦?更不消说是一直坚守十余年!若是以贤弟的出身,恐怕别人早就去享受厚禄、追名逐利、行走江湖了,可是你却耐得住寂寞、不为所动,竟成为学子楷模。为何?磨砺意志、思谋韬略、钻研掌国之权术耳。
我李斯昔日的境遇不同,我那时候是衣食无着、穷途末路,无奈之下才去兰陵投靠师门、权且聊生的。无非是梦想着能寻觅一条出路,哪里会想到最后会来到这秦国?
师傅门下,可称之为高徒的,想来也仅仅十余人而已,贤弟你就算是一个!同门学子之中,我等皆无远虑,所求无非是“为人臣子,竭尽忠诚”而已,只有贤弟思谋得国,怀君王之心啊!
韩非愕然失色:汝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