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严肃的气氛中带着些许冷气。尚游笔直地站着。目光却一直落在孙倾云的手臂上。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轻声问道。
孙倾云垂着头。嘴巴里鼓着一口怨气。从尚游身边无声走过。在众人的目光下。踏上台阶。跪在兰宫漠脚下。声音微弱却异常平静：“回皇上。红药是……”
“是末将擅自使用。求皇上降罪。”孙倾云原已经抱着必死的准备來认罪。但还她还未來得及坦白。尚游已‘扑通’一声跪到她身边。抢先对兰宫漠说道。
兰宫漠苍白的脸上如同下了一层厚厚的雪。直冒寒气。看着尚游的目光里有疑惑。有受伤。他不相信这个被自己视为朋友的人会忤逆自己。公然违抗旨令。于是冷着面孔转向孙倾云。淡声问道：“你刚才要说的是什么。”他希望能从孙倾云口中听到他想听到的话。
孙倾云坚定的心被尚游的一句话打散。目光躲闪地不知该如何作答。“若我承认红药是我所用。那我必死无疑。可是……我不想死。”当她有了另一个选择。之前准备好的必死心态。已经开始动摇了。
神色紧张地望向尚游。正好对上他坚定的眼神。那眼神中还有她看不懂的东西。这样的眼神却让她觉得心中惭愧。但却助长了她的私心。踌躇了片刻后。双手伏地。趴在地上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脸。只听得声音颤抖地说道：“回皇上。末将刚才要说的是……”顿了顿之后。又像是重新鼓足了勇气。将喉咙中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來：“刚才要说的是。红药是尚游将军所用。”
一语落地。全场喧哗。皆对着尚游指指点点。赵家兄弟却是冷眼相望。鄙夷地看了一眼伏身在地的孙倾云。那夜前來救她的黑衣人连剑都沒拔。怎会伤得司徒毅。
尚游神色黯淡地收回了停留在孙倾云身上的眼神。冷淡的面庞上露出隐约的微笑。却无人能看得到他眼底的苦涩。将腰间的令牌扯出。双手呈上。道：“皇上。末将公然违抗旨令。甘愿受罚。求皇上降罪。”
这令牌是前日兰宫漠交予他调兵遣将之用。见此令牌如见圣上。而今这块令牌被尚游如此归还。实是让兰宫漠倍感心痛。
但如今尚游是他的左膀右臂。北关之战的胜负关键全在于他。若此时收了令牌治了他的罪。整个军营中只怕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合适去攻城的人了。思量之后。兰宫漠才叹气说道：“此罪朕必定要治。只是如今两国交战。该是齐力对外。朕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等攻破北关拿下雪国之后。这笔账朕再慢慢跟你算。”
尚游听闻。忙将令牌收起。伏身跪倒。高呼：“谢皇上不杀之恩。”他早就料到兰宫漠不会在这时候给他定罪。而孙倾云见兰宫漠不责罚于尚游。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只是她感觉到尚游的目光朝自己看來。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在众将之中。尚游可谓是平步青云。树大招风。自然有人看他不顺眼。本想着可以借此机会将他铲除。却不料兰宫漠竟这般轻易地放过他。于是纷纷出言：“皇上。红命多年來一直被列为禁药。善用红命者杀无赦。而今尚游无视圣令。怎能轻易就此饶恕。”
兰宫漠烦躁地闭上眼。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大臣们将个人恩怨放到台面上讲。且想用此來改变自己的决断。于是冷声道：“爱卿方才可是将耳朵落在床上了。朕并未说要饶恕他。而是一切事宜待战争结束之后再说。若爱卿忘了带耳朵來。就先回去吧。”说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太医一直在留意着兰宫漠的身体。也忍不住劝道：“诸位将军。皇上重伤未愈。不宜太过操劳。还请将军们先行离去吧。”
兰宫漠的手段谁人不知。见劝说无用。听得太医的话之后。也不敢再多说。纷纷退了下去。尚游与孙倾云亦被打发了出去。
赵家兄弟自始至终都在冷眼看着。并沒有当场揭穿孙倾云。待蓝焰醒來。她自会有决定。
虽赵斌给的药丸有奇效。但此刻的兰宫漠心中郁结。待人都走后。苍白的面庞上又现出痛苦之色。惊得太医跪求他：“皇上。就先让微臣看一下您的伤口吧。”
兰宫漠本想拒绝。喉咙中却突然涌上一口血迹。‘噗’的一声吐了出來。顺势倒在了床上。正好躺在蓝焰身旁。
“焰儿……”微睁的目光最后望了一眼蓝焰的侧脸。终于闭了起來。昏了过去。
一个模糊的画面越现越清晰。蓝焰睁着眼看了许久才看的清楚。那是司徒毅身披龙袍朝。一脸笑意地朝她走來。刚唤一声‘焰儿’。声音便戛然而止。心口处出现一把锋利的刀刃。鲜血正从刀尖缓缓滴下……
“不要……司徒毅不要……”在一阵挣扎过后。蓝焰猛地睁开双眼。神色惊恐地张望着。当她看到赵家兄弟在床前关心的眼神时。才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但这不是噩梦。是她多次看见的预言。
左手触及到一个陌生的温度。蓝焰扭头却看到兰宫漠安静地躺在她身旁。惊得急忙坐了起來。眼神疑惑地看向赵家兄弟。
赵勇瘪瘪嘴。本不想说话。却在蓝焰警告的眼神之下。指了指房间四处。憋出了一句话：“这里。只有一张床。”但这张床很大。睡四五个人应该沒问題。当然这句话赵勇是铁定不敢说出口的。
蓝焰晕倒后并不知道后來发生了什么。但她的目的总算达到了。若她就那样被兰宫漠轰走。非但计划完成不了。自己在孙倾云面前也会颜面尽失。
司徒毅被一剑穿心的画面让蓝焰心惊未定。听得赵勇的话也不再多想。而是将目光重新落到兰宫漠身上。绝美的面庞上露出阴冷之色。嘴角勾出的弧度却是异常地让人心醉：“兰宫漠。我一定会让你答应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