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根全家连忙行动起来,二儿子一个人连抗带提四个布袋,黄金根牵着小孙子也拎起一个小布袋,风风火火地上得河岸,谢阿庆一家人紧跟其后不敢超越,这是自古以来便立下的规矩,若是众人一哄而上必出祸事,所以历来商家都只认船序不认人。
当黄金根家的蚕茧一一过秤,店伙计高声喊道:“开钩第一秤,甲字黄家上等秋茧四百八十三斤,折水分十二斤,现银六两加铜钱五百二十一文!百担金钩,童叟无欺!请胡大少爷赏黄家开钩喜庆!”
“好!”众人再次齐声喝彩,田掌柜向那叫喊的伙计暗暗竖了个大拇指,这小子有眼力劲!一句大少爷喊得胡品元喜不自禁,哈哈大笑。
胡品元接过田掌柜递上的红包走向黄金根,黄金根全家人赶紧跪在地上,小孙子呆在一边傻愣愣地站着,黄金根猛一巴掌打在屁股上,骂道:“快给胡大少爷跪下磕头!”小孙子双眼噙泪跪在地上,禁不住低声抽泣,又不敢大声哭出来。
黄金根正待训斥,胡品元上前先将小孙子扶起,笑道:“老黄,都起来吧!”弯下腰对娃娃道,“娃子,别哭了。这次你们家卖茧子赚到钱,你想要什么好吃的?”
那娃娃一听好吃的立马停止了哭泣,黑溜溜的眼珠子转转,壮着胆子道:“俺想吃糖葫芦!”引得众人哄堂大笑,黄金根如同老槐树皮一般的脸庞也升起了丝丝红晕。
胡品元将红包递给黄金根,黄金根忙不停嘴地道谢,紧紧捏着红包,估摸着里面的分量。胡品元见娃儿可爱,又从伙计处要来二十余枚铜子放到小娃手中,笑道;“给你,让你家人给你买糖葫芦吃!”小娃儿接过铜板,乖巧地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小脑门都被磕红了,胡品元笑笑摇摇头,大手一挥,边上的伙计喊道,“阜康进仓!”
这时其他桌边的伙计顿时忙碌起来,流水般涌来的蚕农小贩顷刻间将桌位挤得满满当当,叫喊声、吆喝声、招呼声此起彼伏,如同大海中的波浪,一浪高过一浪。
胡品元目视摩肩擦踵、人潮汹涌的蚕农,心下仍没有轻松下来,自从小沙逊借钱之后,胡品元总觉得心头堵了什么似的。
田掌柜见胡品元面露倦色双眉紧皱,陪着小心道:“少爷,您从杭州过来赶了一夜的路,已是人困马乏,还是先回银号歇着吧!这里有小的在,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